楊今安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你剛說什麼,沒聽清。”
車裡的人不再說話,楊今安忍不住朝車簾翻了個白眼。
“幹什麼呢,阿蘭都說走了,你還在那磨磨蹭蹭。”
楊群先騎著馬朝這邊望過來,訓了楊今安一句。
楊今安最後看了遠處少女落寞身影一眼,終究只嘆了口氣,命令車伕,“走吧。”
車輪滾滾,少女的身影越來越遠,最後徹底消失在了視野裡。
放下的車簾不知什麼時候又稍稍掀起了一條細縫,撩著車簾的那隻手白得近乎透明,骨節分明,只是上面佈滿了細細小小的傷疤,破壞了美感。
那隻手在微微戰慄,像是承受不住車簾的重量,最後終於被壓垮下來。
*
井甘在縣城裡滿大街尋找阿蘭,不停大喊著他的名字,引來無數人的議論圍觀。
井甘全然不在意,將所有阿蘭曾去過的地方都找了一遍,包括縣衙、作坊、甜品鋪子,但都沒有他的身影。
留仙縣找不到,她又回了省城。
或許阿蘭已經回戲園子了,在戲園子等她,想給她驚喜,可惜和她錯過了。
她抱著滿懷的希望將整個戲園子裡裡外外搜尋一遍,喜耳看她精神不太好,擔憂地跟著她,卻還是沒有找到人。
“到底去哪兒了,去哪兒了!!”
井甘徹底抓狂了,暴躁地順手抄起階沿邊的花盆就砸了出去。
花盆碎片、泥土、花枝全部混在一起,整個院子噤若寒蟬。
“東家,阿蘭是出什麼事了嗎?你彆著急,我們大家可以幫忙一起想辦法。”
所有人都緊閉著嘴不敢發出聲音。
喜耳放緩聲調安撫她,輕輕握住她微微顫抖的手。
“沒事的,我們有這麼多人,不管出什麼事都能解決的。我會幫你,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井甘身體控制不住地輕晃,她有預感,阿蘭再也不會回來了,再也見不到他了。
心頭像是梗著一團火,將她喉嚨灼燒地發不出聲音來。
她身體一軟靠在旁邊的廊柱上,喜耳雙手虛護在她身體兩側,謹防她摔倒。
“不好了,不好了,東家,大師兄,我們店被砸了,快去看看啊——”
一個伶人急匆匆地邊大喊著邊從外面跑進來,滿臉驚惶不定。
他聲音很大,滿院子的人全都聽到了,紛紛跑去大廳。
這個戲園子是喜耳能夠重新登臺,繼續夢想的地方,於其他人而言何嘗不是同樣的重要。
他們拋棄一切跑來這裡,眼看開業在即,可萬萬不能出什麼變故。
他們輸不起,也賭不起。
井甘努力平復下情緒,瞬間抽去軟弱,肅然冷聲問,“出了何事,說清楚!”
邊問邊往大廳方向去,喜耳緊跟其後。
那伶人為難地看了喜耳一眼,才大喘氣地回答,“是……京城暢音閣的人知道大師兄要登臺唱戲,所以……”
他沒說完,但井甘和喜耳都明白了。
暢音閣就是喜耳在京城時呆的大戲院,當年也是在大戲院一炮而紅。
但很快又被打壓到銷聲匿跡,甚至沒法在這一行混下去,只能遠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