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青樓的男人哪個不花心,進了青樓的女子第一天學的便是摒棄情愛,男人的甜言蜜語、山盟海誓最是不可信,更何況是床上說的話。樓裡的姑娘雖有競爭,會嫉妒會攀比,但因此去殺人,反正我是不相信的。”
青蓮眼角微微有些潤,帕子按了按,又接著道,“我日日與姑娘們相處,對她們的心思也算了解,若有誰犯了相思不會不知道。而且張少爺不似有些假模假樣的客人扮痴情,喜歡欺騙剛入行的小姑娘。他的花心是人人皆知的,應該不會有那麼蠢的姑娘對他動心思吧。”
青蓮這麼一說,倒是挺讓人信服的。
張獻文就是個行走的風流種,好/色/濫/情都寫在了臉上,因愛生恨這種事應該很難發生在他身上。
“那粉黛姑娘呢?”井甘問道。
青蓮解釋道,“粉黛曾救過張少爺一次,之後張少爺便時常點粉黛的牌子,但其他姑娘也不會錯過。”
正說著,珠簾外突然傳來一個嬌俏的聲音,嗓音甜得有些發膩,井甘和女捕快同時不適地蹙了蹙眉。
“青姐姐說我什麼壞話呢?”
珠簾被掀起,露出一個甜美嬌小的女子,穿著鵝黃色的薄紗裙,隱約可見胸口的溝壑。
“李大夫剛來給我把了脈,我順便讓他送藥的時候把你要的藥酒一併帶來。整個酥雲樓就你最心善,連車伕有個病病災災的你都記掛著。”
青蓮笑盈盈地轉頭握住粉黛的手,將人帶到幾位客人面前,“都是酥雲樓的人,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幫幫小忙有什麼。”
說完引薦客人給她,“這兩位是衙門的捕快大人和甜品鋪子的東家井甘小姐。我們方才正說起你救張少爺的恩情呢。你既來了,就自己說吧。”
粉黛聞言當即臉色變得不耐煩,“有什麼好說的,要不是被他連累,誰願意幫他擋棍子。那一棍差點要了我的命,到現在每到陰天骨頭還疼得慌呢。”
粉黛對所謂的相救之恩不以為然。
她敷衍地朝幾位客人行了禮,依舊是不耐煩地情緒道,“你們是來問張少爺的事的?我和他就是花娘和嫖客的關係,沒什麼好說的。他死那天本來約了我,但他沒來,發生了什麼事我也不清楚,你們要想從我這得到有用的線索怕是白跑一趟了。”
女捕快對她那不耐煩的態度有些惱,正想發作幾句,就聽對面一直沉默寡言的人突然開口。
“麻煩了,告辭。”
說完就被那個瞎眼少年推著離開了,離開前還不忘在桌上留了一角銀子。
這個粉黛是典型的情緒外露、藏不住事的人,兇手不可能是她!
同行之人走了,女捕快一下子變得尷尬起來,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半抬著屁股猶豫再三,一甩珠簾還是大步離去了。
女捕快及時攔住了正要離去的牛車,砰砰敲了敲車窗,叉著腰沒好氣地望著牛車裡的少女,胸口壓著一口悶氣。
“你突然就走是怎麼個意思,把我丟那,故意讓我尷尬?”
井甘無辜地眨了下眼,“事問完了,可不就走了。”
“怎麼就問完了,那粉黛不還沒開始問嗎?”
“我沒什麼要問的了,捕快大人若有問題自己問便是,我走不走與你有何干,我們又不是一起來的。您莫不是把我當成查案同伴,忘了我是嫌犯家屬?”
得,她還記著仇呢。
女捕快緊咬著一口牙,磨了半天卻是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
“你好樣的!得,是我犯賤。”
然後沒好氣地一甩袖子,帶著兩個手下走了。
井文松望著那氣呼呼的背影不明情況,沒看見自家姐姐嘴角那抹隱隱約約的自得。
牛車駛離了酥雲樓,井文鬆氣場低迷地靠在車廂上,一整天腦子裡都在回想著大牢裡父親死死抓著他,讓他救他出去時的慌張模樣,心情十分煩躁。
他不相信父親會殺人,他心裡清楚父親的膽子有多小,連與人罵架都不敢,遑論殺人。
父親也就敢在妻兒面前擺架子。
但若找不到真兇,父親鐵定就會被當成殺人犯斬首,到時孃親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