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厲撫著他的臉頰,輕輕的嗯了一聲。
“你身邊有人幫你籌謀劃策,我的祖父沒有,他很厲害,但他老了,上要憂心朝政,下要懆勞身邊一杆子人,他原本是想我幫他,他從未這樣說,但我知道……”
謝宏言聲音漸漸小了下來,“我此前離京時,祖父同我說,讓我自己高興就好,其餘的都有他在……”
他聲氣虛弱,“我祖父知道你我之事。”
——“祖父什麼沒見過的,你高興就好,我們言哥兒笑起來最好看了,不管發生何事,祖父都在家裡等你,不怕。”
“我知道了。”穆厲輕聲說,“先睡覺。”
***
次日朝會後,沈簡、司南再次提出了最後沒有敲板的東西。
停戰協議。
不是兩國不起硝煙,而是五十年之內,都以柔和手段對付所有接壤外族部落。
關鍵問題在於,程國接壤的外族太多,穆厲是個脾氣火爆的儲君,敢跳就敢打,打高興就挨著都問候一次。
仗著家大業大使勁欺負人。
程帝看穆厲靠著邊上坐著,心緒不知飛到何處去了,咳嗽一聲,“這樣,二位今日先回去,我同太子關門好好說說,保證三日之內給各位答覆。”
沈簡、司南對視一眼,也覺得穆厲今日頗為心不在焉,也深覺得多說無益,且程帝還給了時限出來,應該問題不大了。
御書房只剩下父子二人,程帝拿著摺子慢慢悠悠看著,“你到底怎麼想的,你可別給我作死的說,你要去挑釁大宜的戰力,咱們家有錢也不是這種揮霍法。”
“你為什麼要讓元銘去陪謝宏言。”穆厲看程帝,“是想告訴謝宏言什麼,還是想讓他明白什麼?”
程帝目光從摺子出來,眯眼說:“你這是在給你父皇說話嗎?”
穆厲對上程帝的目光,沉聲問:“不,我是在問程國的陛下。”
穆厲撐著椅子扶手,微微前傾,指尖點著膝頭,一字比一字冷意無限。
“陛下您到底是想要為國為民的儲君,還是想要一個體面乾淨的儲君?”
“如果是後者,陛下不若重新思考下繼承大統之人。”穆厲眼尾帶著挑釁的小,“原本,我的太子位,是靠逼您得來的,而不是您心甘情願給的,我都懂,一日不敢忘。”
說著,穆厲壓迫的目光陡然一收,背脊靠著椅子放鬆兩份,抬手撥弄著旁邊的茶蓋,漫不經心地笑:“畢竟陛下最想立為儲君的,是大哥啊,好可惜啊,大哥怎麼就死了啊。”
穆厲輕笑,指尖輕叩茶蓋,“哦,對,都說是被我弄死的對吧,天天說,年年說,我都快接受這個說法了。”
程帝拍桌,直直盯著兒子,“穆厲!談國事你給我想私情,你吃飽了撐的嗎?”
穆厲看著他,慢條斯理地說:“國事,國事就是陛下把我放到大宜去了三年,把程國史翻上八百遍,也沒有儲君為質的先例,我最初到大宜那將近一年,陛下知道我是怎麼活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