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敏皇后褪去了華服,穿的也是一身素淡,甚至從前不肯輕易服老的髮間只也新生出了白髮,露出了深重的皺紋。
陳靖淮當下沒忍住問了一句“姑母,您在這兒還好嗎?”
敏皇后神色平靜道“都是半截身子要入土的人有什麼好不好的。”
“不過王妃倒是孝順,知我如今信佛,只為我專門開闢了一個佛堂。每日晨昏定省,我其實早說過,不必行那些規矩,可她每次仍舊常來。我有什麼要求,她若能辦到的也從來不辭辛苦的為我辦到。我如今倒像是多了一個女兒。”
說到這裡,敏皇后又嘆了口氣道“只是你說我那時候為什麼非要阻止他們成婚不可呢?小輩有他們小輩的福分,你說我當初若是沒有拖延他們的婚事,是不是楨兒就不會死了。”
陳靖淮聞言只道“姑母,您也不必太過傷心。這事怎麼可能會是因為您的緣故呢,況且您也別太過沮喪,或許來日還有新的希望在等著您,那也未必可知呢。”
敏皇后並沒從陳靖淮這番暗示的話語裡聽出什麼來。
而陳靖淮在與敏皇后交流後便也在心中暗暗下定決心,若是等他與趙衍楨聯絡上了,他或許還是應該勸一勸趙衍楨能一碗水端平。.
入夜時分,驟雪初停。
陸知章一身疲憊的回到陸府之後,很快便得到了早早侯著的齊珮珮的迎接。
齊珮珮一見陸知章回來了,便歡喜的迎了上去“夫君,你回來了,你還沒吃晚飯吧?”
陸知章聞言卻是連看都沒有看齊珮珮一眼,他只聲色冷淡道“你不必等我的,我還有事。”
說完這話,他便徑直往內室的書房而去。
齊珮珮看著他大步離開,眼中不禁流露出幾分失落。
她從前一直想著,若是能嫁給陸知章就好了,哪怕得不到他的心,至少也能得到人。
可是如今她真的嫁給他之後,她方才發現自己根本就不如自己所想,雖然在外頭她是有了風光,姐妹們也常常讚歎她的好運。
可是一個不碰你,也不正眼看你的丈夫,卻也讓她生出更無端的冷寂。
她其實一直有努力想拉近他們彼此的距離,也做出了各種嘗試。
然而不喜歡就是不喜歡。
他甚至不願意正眼看自己。
而自己孃家於自己沒有多少助益便罷了,甚至自己母親還老想讓自己在陸知章面前吹吹枕頭風,好替自己父兄二人在朝中重新謀得差事
然而他們夫妻分房而睡,別說枕頭風了,同在一個屋簷下,話都說不上三句。她又怎麼好開口去同陸知章替自己那不成器的父親兄長謀求差事。
故而對於她母親的請求,她多半也只能搪塞過去,為了這事,每次回去之後她總免不了要被自己母親戳著腦袋罵一句嫁了人後,都不記得自己姓甚名誰了。
她從不知原來一個女子在婚姻中的處境竟是如此艱難。
明明她是從原生家庭嫁入到另一個家庭的。眼下也沒斷了恩義,看起來便應該是個1+1=2的得分題。
可是從她出嫁之後,她的母親似乎便沒考慮過她的處境。她只想著自己的夫君,自己的兒子。而她只成了可供開宰的豬。
她可忘不了自己新婚當日獨守空房便罷了,後來隨自己夫君回孃家後,自己母親又明裡暗裡的暗示著這新姑爺能給自己父親和兒子謀個好差事的事。
雖然陸知章還是替自己兄長謀了一個清閒的差事。可她心中也清楚,有了這檔子事,陸知章心裡怕是更不免要將自己當個擺設。
而她雖然與陸夫人做伴,關係處理的也不錯。可是她的夫君對她卻是十分冷淡。
她眼下倒是兩者轉頭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