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御風心急火燎地趕到柔心宮的時候已是黃昏落日之時,宮內一片昏昏暗暗,唯有幾盞燭火依稀亮著。
他心下暗道不妙,臉上卻陰晴不定。邁著闊大的步子忘寢殿走去,剛到門口,便有一個綠衣宮女出來迎接。
行過一番禮之後,宮女抬起清秀的面龐,眼圈有些紅腫,低聲向高御風彙報道,“大人,娘娘她……”
高御風眯起眼睛,眼睛裡頗有些危險意味,“她現在身子如何?”
小宮女埋著頭,自然沒看到他眼裡的光,依舊哽哽咽咽地道:“娘娘一天都沒有進食了,剛剛又嘔了血,怕是,怕是……不行了。”
話音剛落,高御風怒目圓睜,方正的臉上浮現出一絲暴戾的神色來,他用力推搡了一把小宮女,小宮女本是躬著身子,被他這麼毫無防備地大力一推,直接便倒在幾步之外的門檻上了。
“你算個什麼東西?我高御風的妹妹是死是活什麼時候輪到你這賤婢來說話了?”
宮女心頭砰砰亂跳,害怕地不停顫抖,不顧身體疼痛較忙跪在地上不停地磕頭認錯,“奴婢錯了,是奴婢嘴賤不該說娘娘的不是,請大人恕罪!饒了奴婢吧!”
高御風此時內心惶恐不安,再看這不停磕頭的小宮女更是心煩,他怒氣發洩得差不多了,擺擺手示意她可以滾出去了,剛要走進內殿又回過頭來,眼神裡彷彿帶著把刀,低聲警告道,“此事該怎麼做不用我教你吧?要是傳了出去,別怪我心狠手辣。”
小宮女哪裡敢不遵從,較忙聲聲應了,才將人送進娘娘的寢殿內。回頭一摸,竟是嚇出了一腦門的汗。
寢殿內,香菸嫋嫋,一股濃烈的藥香味兒四處瀰漫。一層層輕薄的帳紗隨視窗灌進來的風四處飄揚,隱隱約約露出床上躺著的一抹纖細的人影來。
此人自然就是已經病入膏肓的高柔兒,高貴妃。
床前跪著幾個貼身照顧的藍衣宮女,見了高御風進來,都紛紛行禮。
“怎的大晚上連窗戶都不關?你們就是這樣照顧貴妃娘娘的嗎?”高御風皺眉責問道。在外人以及高柔兒面前, 他從來都是一副好兄長的模樣,此時也不例外。
跪著的宮女還未回答,便從床上傳來了一陣及其柔弱無力的聲音,“兄長勿怒,是我讓她們開啟窗戶透透氣的。”又道,“扶我起來。”
聽聞高柔兒的聲音,藍衣宮女們連忙起身侍奉,將床上的高柔兒扶起來,又在背後墊了個軟枕,高柔兒撫了撫耳邊的碎髮,這幾個動作彷彿用盡了她全身的力氣。
極其蒼白瘦削的臉上卻努力勾起一個笑容,卻是意味難明,“這麼晚了還讓兄長前來費心,是柔兒的不是。”
高御風卻並未作回答,望了望視窗並叮囑她道,“你也知道天晚了,還吹冷風,身子可受得住?”
“柔兒只是想再多呼吸一下清新的空氣,怕是等我……之後,便沒機會了。”高柔兒無奈一笑。
高御風正是煩心她提到此事耽誤了自己的計劃,卻又不能發作,只好皺著眉頭安慰,“別亂說胡話。”
“柔兒沒說胡話,柔兒的身體自小便弱,一直以來都是靠這良藥續著命,兄長也該明白,一切都只是時間的長短問題罷了。”
高御風自然是明白其中的道理,既然她都這麼說了,就說明現在已經無力迴天了。他在心中一番計較過後,將屋內的奴婢宮女們全都遣出去了,他現在心中只關心著一個問題,“那,皇上可知曉此事?”
高柔兒有些奇怪為何他會問道這事,不過還是搖頭回答道:“並未,皇上只知我素來體弱多病,不曾多想。”說完後,高柔兒目光又有些暗淡。
聽到回覆的高御風心頭一鬆,低聲喃喃道:“那還好那還好。”
“兄長你說什麼?”高柔兒聽得他低聲說著些什麼,難免有些好奇地問道。
高御風回過神來,眼裡已經毫無波瀾了,低聲細語地朝她哄道,“沒事,你安心養病,切記別亂說話。一切有兄長在呢。”
安慰著高柔兒入睡之後,高御風聯絡了她身邊自己安排的人,將高柔兒病重的訊息封鎖住了,任何人不得透露,又派人將那個綠衣宮女給處理了,免得走漏訊息,以絕後患。旁的親信自然是不敢多嘴,生怕一個不小心哪天自己那條小命就嗚呼了。
再說高御風連夜從柔心宮趕回到高府,那張假意關懷的臉終於拉了下來,陰氣沉沉的,嚇得府上的人大氣都不敢喘,生怕禍及自身,殃及池魚。
高御風素來陰險狡猾,又裝得一手好面容,四處收攬人心,無利不往,此時尚且又在他的計劃中,哪知此刻最關鍵的人卻出了岔子。雖然說皇上暫時還未發現情況,但是紙終究是保不住火的,待到高柔兒死了他高御風又拿什麼去博取皇上的信任和關懷?
心煩意亂之下並且一籌莫展,高御風連晚飯都未吃,打發了一群侍妾,直接關門進了書房。
他左思右想,還是不能離了高柔兒這個妹妹,他現在才剛剛獲得皇上恩寵又怎麼能在最關鍵的時候鬆手呢?可是高柔兒那邊情況又不好說,高御風正是急得焦頭爛額的時候,門突然被敲響了。
“什麼時候了還來煩我,滾!”
高御風頭也沒回的罵道,順便往門口砸了一本手上的破書。
“大人,是老奴。”門口傳來一陣低沉濃厚的聲音,是府上的管家,老張。
“什麼事,說。”高御風皺眉,這個老管家不會有事沒事來煩他,估計是府上又出了什麼亂子。
“回大人,門口有一位女子,自稱是大人的妹妹,前來拜訪。”
“笑話,我的妹妹?我有幾個妹妹?不就那一個,還半死不活的!”高御風嗤笑了一句,心中煩悶之下又朝張管家怒道,“你在我這呆多久了?這些個人還要親自來問我,我養你們是做什麼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