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勞的皇帝一般都熬更抵夜批閱奏摺,劉宏顯得睿智許多了,初春的夜晚依然冷得很,早早上床抱著愛妃才是正道。
每當此時,劉宏總會以年老體衰勸退曹節,曹節也沒有謹守崗位的堅持,皇帝敦倫在他看來也沒什麼值得觀賞之處。
是的,一生伺候過好幾個皇帝的人,而且是閹人,早就對皇帝這種稀少的動物免疫了。身體有缺陷的人,心理上多少都會有缺陷的,整天圍繞在權力最高中心,生出對權力極其變態的依賴並不奇怪。
曹稟早已在司禮監等候老祖宗。他喜歡老祖宗單獨傳喚他,因為每次傳喚後,小黃門們就會拿兩人同姓進行猜度兩人的關係,每每這樣,他就能感受到了別人對自己的忌憚和異樣的討好。
“你,涿縣縣令之事,辦了吧。”曹節說的很慢,幾乎是一個一個字吐出來。
“喏!”自曹節進門後,曹稟就一直彎著身,頭也不敢抬。
“做事機靈點,下去吧”
“喏!”曹稟依然彎著身,碎步緩慢的退出司禮監。
看著曹稟唯唯諾諾小心翼翼的樣子,曹節彷彿看到了曾經的自己。漢順帝時期擔任西園騎,官升小黃門,受寵於漢桓帝,官至中常侍,輔助劉宏繼承大統,自己功不可沒,時至今日任大長秋,每一步都是歷盡艱辛,所以他做事非常小心,凡事思而後定,觀而以定。
小黃門帶來的捐官資訊,曹節從來都要觀察好一段時間,探查求官人的勢力範圍。看到了盧植的奏摺之後,他就明白了劉備的心思了。雖然極為巧妙,也是一種力求不失的方法罷了。既然意見已經幫忙提了,錢自然要收。
壹樂很想敲破劉備的腦袋,看看裡面裝的是什麼。盧植的舉薦不過是問路石,既然有人鋪了路,買路錢是不能省了。人家曹節一句話價值千金,沒好處,連屁都不放一個。
當看見盧植跟那位走路慢悠悠的老管家博弈時,他就忘記了被劉備氣糊塗的事了。
盧植見壹樂欲言又止,便問道:
“小子也知曉博弈?”
壹樂露出人畜無害的笑容說道:“自幼便知曉,只是長大後就再無敵手。”
這種挑撥性的話一說出來,只要是懂圍棋的,必定勃然大怒,勢必要論出個勝負,不然絕不罷休。
盧植果然大怒,老管家也表現出憤憤不平。
“黃口小兒,不知天高地厚,博弈一道博大精深,不但蘊含兵家謀略,而且步步藏著五行陰陽之術,汝豈敢口出狂言。”
老管家識趣的讓了座,壹樂整衣洗手,掄起袖口捏起黑色子放在左下角,不就是想要教訓教訓我嗎?我接著便是了。
“既然知道黑子搶先,卻不佔據中原,反而經營蠻荒之地,開局便落個下乘。”
壹樂聞言大喜,古人下圍棋總喜歡中原大戰,對於絞殺大龍有著類似病態的喜歡,開局總喜歡搶佔中腹,往往對邊角之地毫不重視,他們似乎忘記了圍棋勝利的條件是什麼。
盧植繼續佔領中原,壹樂繼續經營蠻荒之地,正當盧植在腹中絞殺壹樂一條大龍時,便笑呵呵說道:
“小子,收回剛才說的話吧!”
此時老管家臉色難看的伸出手在棋盤上方劃了個圈,壹樂笑道:“盧公,說過話怎可收回呢?此時小子已經贏了。”
經過一番計算後,差五子,盧植臉就黑得像鍋底,怒道:
“一心只求勝負,唯唯諾諾,偷偷摸摸,完全失去美倫美煥的博弈真諦,好好的博弈被汝弄的如此不堪。”
“盧公息怒,聽小子細細道來,您便不會這般想了。”
“哦?說來聽聽!”
“一開局經營蠻荒之地是根據常人博弈習慣而為,此般做法稱知彼。假意搶攻腹中實為暗度陳倉以達到聲東擊西之效,當盧公大殺中原時,老管家曾經以咳嗽提醒盧公,此時盧公犯了傭兵自重的錯誤,待小子佈局完畢,戰局也就已定,盧公再也無力迴天了。此番說法,盧公還認為此法無趣嗎?”
盧植臉色不斷變幻,最後拍桌而起,大呼道:“妙妙妙!此法大有韓信用兵之道,小子,再來!”
“盧公莫要心急,小子有一種家鄉棋藝,是透過模擬古戰爭的對弈,小小棋盤內演繹著金戈鐵馬、兵戎相見。棋子是用車、馬、炮、相、士和士兵等形象字代替,幻化萬千,甚是生動,此棋藝名為象棋。”壹樂說著從懷裡拿出一個木盒子。
盧植果然被吸引住,立刻就忘掉了繼續要跟壹樂下圍棋的初衷,轉向了象棋。
壹樂詳細的介紹了象棋的規則,模擬了幾局後,盧植就迫不及待的跟老管家對弈起來了。觀看了一陣子,見兩人物件棋已經有了初步瞭解,就偷偷的打算溜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