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很輕的聲響,武王卻像是受到了驚嚇,身形一顫猛地回頭看去,在看到來人是面具人後,他臉上的表情才微微緩和。
自他開啟城門,被屠盡手中死忠,他就明白自己走向了深淵。
可除了心中那一點失落外,武王發現自己並沒有想象中那麼驚訝,似乎在潛意識中,他早就意識到這一點。
與其被止雲閣一點點蠶食殆盡,最終跌落凡塵,不如直接放一隻惡鬼進來,讓所有人都與他共沉淪!
所以,現在他最怕的不是殺了他所有死忠的面具人,而是有那麼一絲可能反敗為勝的陸雲卿。
“原來是吳奇大人,這個時候吳大人不去庫拉城見證戰果,反而來武城見本王,是何道理?”
武王習慣性地戴上面具,面無表情地說出一番虛偽的話。
“道理自然是有的。”
黎宣語氣淡漠,神仙與之前截然不同,“我心中有惑,只有你黎武,能解開。”
武王聞言神情立刻變得驚疑不定起來,下意識後退,冷聲喝道:“你不是吳奇!你是誰?!”
“你知道吳奇這個人嗎?”
黎宣摘下面具,露出一張平靜的蒼白臉孔,“他是一個巫師。”
這張臉映入眼簾,武王頓時駭然失色,他就像是照鏡子一般,好似看到了年輕時候的自己,怔怔自語,“宣兒……”
“黎武,你想效仿朱王奪去邊疆?做本宮的人真就那麼難嗎?”
“……罷了,你既然心意已決,知道該怎麼做吧?”
“……”
“爹爹,你要去哪裡呀?”
“爹要去很遠的地方,去保護那裡的子民不受敵國侵害。”
“那你要多久才回來呀,我和孃親呢?”
“乖乖聽你孃的話。”
“你……不要宣兒了嗎?”
“爹是為了南疆千千萬萬的子民,聽話,等你長大後爹一定回來接你們。”
黎宣彷彿沒有看到父親神態變化,自顧自地在桌旁坐下,輕輕將面具放在桌面上,“花菱很喜歡搗鼓藥人,稀奇古怪的藥人術存出不窮,前刑部尚書、太后、小朱王、洛庭深、我,甚至她自己都是試驗品,死人活人,都成了藥人。”
黎宣說著,指了指自己的腦袋,言語依然沒有波動,“這裡,本來還有一個叫吳奇的人,他精通巫陣,是花菱尋來的奇人,也是他身邊得力干將,可惜他不太聽話,意志遠不如我,就此消亡。所以,我就成了吳
奇。”
黎宣看到黎武眼裡閃爍的淚光,那佝僂起來的脊背,那微微顫抖的唇,一顆心卻冷硬如鐵。
太遲了。
“大夏,武王。”
黎宣一字一頓地喊出父親曾經的身份,輕聲說道:“你知道活生生被製成藥人,有多疼嗎?腦子裡平白多出一個人來爭搶主權,有多煩人嗎?”
黎武張了張嘴,啞口無言。
黎宣猛然撤去上衣,露出一身深可見骨的傷痕,幾乎每一道傷痕,落在常人身上,都是致命傷。有的甚至已經化膿,成了一片腐肉,散發著輕微的臭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