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朝夕將馬車停好,把韁繩拴在一棵高大的楊樹上,找來水和乾草喂著那匹,載著他們奔跑了一夜的馬兒。
他衝著跳下馬車,舒展四肢的花沐兮,道:“前面有一個小河,你在那邊休息休息,等會兒我們就啟程,今天天黑之前必須趕到耿山。”
“為什麼?我們要去耿山嗎?”花沐兮對於耿山這個地名十分陌生。
“對,那裡是我的故鄉。穿過這片沙地才能到達,但是這片沙地一到了夜間便十分兇險,會有犰狳群出沒覓食,它們可比白蟻厲害多了,會吃得人連骨頭渣都不剩。”郎朝夕語氣溫柔,彷彿又變成那個溫柔的暗衛首領。
花沐兮想,原來人家是怕夜晚沙地危險,才那麼著急的趕路,自己剛才那樣暗自揣測人家實在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瞬間,她打消了自己獨自出逃的念頭,提著水袋和食物袋來到河邊。
這條小河從綠洲的中心流過,不少商旅都在這邊休息。說著多日來的見聞、談論綠洲深處那個小鎮如何宰客,前面靠近耿山的地方很久沒有見到朱獳了云云......
花沐兮靠在河邊的大石頭上,聽著這些旅人談天說地,自己就著清涼的河水,吃著肉鋪。
也許是心情原因,花沐兮覺得平時香甜軟糯的肉鋪,此時吃起來味如嚼蠟。
突然想到,如果是在一個月前,這個時候自己才從溫暖的床榻上醒來,郎首群如果提前下朝便回靠在自己身邊看書。
那時還覺得在郎首群身邊醒來是最稀疏平常的事,現在想來那真是彌足珍貴的回憶啊!
一想到郎首群花沐兮的心臟又開始抽痛,她緩了緩心神,起身時卻看到,大外套的衣襬不知何時捲入石縫之中。用力一拽,外套沒有被扯出來,衣襬的下沿居然沿著被撕裂的部分,纏開了層次不齊的線。
她沒有想到這件做工精細的外套居然這麼脆弱。不能硬扯,只能找個剪刀剪開卷在石縫的部分。
花沐兮把外套脫下來,藏在石頭下面,自己跑回到馬車旁邊去取自己行禮裡的針線包。
失去了能掩蓋周圍氣味的外套。花沐兮一湊近馬車便聞到了一股臭烘烘的馬糞味。花沐兮皺著眉頭忍著馬糞味,從車廂裡取出自己的行禮,剛要轉身回到河邊,忽然聞到一股讓她更為心驚的氣味。
那是叛軍身上特有的味道。
花沐兮的第一反應就是跑,但彷彿是被野獸盯住的獵物,明明已經嚇得渾身顫抖,但是就是無法挪動腳步。
她顫抖的看向馬車四周,只有郎朝夕背對著自己站在一棵大樹的旁邊。
花沐兮不敢出聲,直愣愣的盯著眼前的人。腦中有兩個聲音在撕心裂肺的吶喊:一定就是他,郎朝夕就是叛軍,他們有著一樣的味道!
另一個聲音卻在告訴她:不會的,這一路上你都沒有聞到,他只是恰巧站在,散發著叛軍味道的範圍內而已。
不遠處的郎朝夕四下望了望,從自己的口袋裡拿出一個小小的盒子。然後用手指挖了一些裡面的白色膏體,抹在自己露在外面的面板上。
一瞬間,瀰漫在四周的叛軍味道不見了。
花沐兮的面色倏地大變,雙手捂著自己嘴巴貼著車沿蹲了下去。
她怕自己因為害怕而忍不住尖叫。
真的是他,之所以一開始聞不到,也是因為有了那個白色的藥膏作為偽裝啊。
花沐兮越來越害怕,更糟糕的是,她感覺自己因為長時間沒有喝藥而出現低血糖那樣暈眩的的反應。她努力晃了晃自己的腦袋,不停的告誡自:‘不可以,這個時候不能就這麼倒下去,趕快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