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望端著托盤站在北染房門口,揚起的手一直沒敲下,嘆了口氣回身,卻正巧碰見過來的十七。
“楚望,你幹嘛呢,來送飯怎麼不進去?”十七看著在門前逗留許久的他,覺得奇怪。
楚望看了看自己手中熱乎的飯菜,將它交給了十七,“還是你去送吧。”
“哎……”還未等十七說完,他已經大步離開了。
楚望在別院的涼亭裡坐下來。今日天氣不是很好,雲層有些悶悶的看不見日光,而他的心情比這些愁雲還要沉悶。
在青藤寨待得越久,他心裡就越發不踏實,這些天,他不止一次的做噩夢,夢中他身處一片修羅戰場,四處都是血淋淋的殘 肢斷臂和看不清面容的屍體,空氣中血液經太陽烘烤後散發的臭氣揮之不去,他在鋪天蓋地的驚恐中醒來,身上中衣早已被冷汗浸透。
楚望一手搭在支起的腿上,望著山下寨門的方向若有所思。
十七端著楚望帶來的托盤進到北染房裡,一開門,卻出乎意料的看見北染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十七大驚,慌忙跑去將她扶起,卻聞到她身上濃重的酒氣,重到燻鼻,繼而看見地上那成堆的酒罈。
還好,原來是喝醉了。
十七用手在鼻前扇了扇,喚北染道:“小姐,小姐!”
北染眼睛微睜了一條小縫,含糊不清道:“十七?是你啊,我怎麼睡著了?”說著就要支身起來。
“是我,小姐。你怎麼喝這麼多酒?”
北染搖搖晃晃起身,十七忙又去攙她,她卻將十七推開:“就喝了一點點,我沒醉,不礙事。”
說著沒事,卻是走起路來像個不倒翁,左晃一下右晃一下,終於又走了兩步後一個跟頭栽了下去。這回磕到了下巴,劇烈的疼痛襲來,倒是讓她清醒了不少,她在原地坐定,撫著自己的下巴哎喲連天的叫。
十七看著她這副樣子,實在不知該說什麼:“小姐,你這又是何苦呢?”
北染假裝聽不懂她在說什麼,“許久沒喝不中用了,這麼兩口就能醉成這樣,看來下次得少喝點了。”
十七著急了:“小姐!你要是實在捨不得他就去找他吧。你天天這樣行屍走肉一般,大家看了也很難受啊。”
北染總算正經起來,低眉道:“不能找,好不容易放他走了,再把他找回來,豈不又是在限制他的自由嗎?他有喜歡的人,我不能這麼自私。”
“喜歡的人?他喜歡的不就是你嗎,你將他逼走,又是在跟誰較勁呢?”
北染突然來氣:“誰說他喜歡我了。他喜歡的另有其人,而且已經等了她很多年了。”
十七真是嫌棄自己沒有長十張嘴,此刻方好一起來幫她爭辯,“小姐你在說什麼胡話呢?哪有什麼其他的人?你只是當局者迷,我們大家可都能看出公子一門心思都在你身上的。”
北染不說話了,似乎在等著十七的下一番解釋。
“他走的那天,特意叫醒了我和十九,與我們講了許多你平日需要注意的事項,知道你經常吃壞肚子,還開了個藥方給我們,說是以後你再肚子疼,就照著這個煎藥給你吃,你怕苦,煮好之後要多放糖。你去看看,那藥方現在還在廚房裡收著呢。”
“還有你想想,公子他武藝那麼高強,十九他們聯手都打不過他,你將他綁來之後,他在這裡留了這麼久做你的教書先生,真的只是因為怕寨主殺他嗎?”
北染愣住了,十七不說,她還真沒考慮過這個問題,現在想想,霽長空留在這裡這件事,的確有很多地方說不通。
若說初次見面他被自己綁回山寨是迫於無奈,那麼之後呢,之後北寨主威逼利誘讓他留下來,他本是不願,最後眾人小使手段,他才勉強答應,但若是他決意想走,誰又能攔得住他。
北染有些動容:“可是他的風箏……”
十七打斷她:“你是想說他風箏上寫的那個‘佳人’嗎?”
北染有點意外:“你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