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潯坐在院內石桌前,百無聊賴間望了望北染那扇房門,房內依舊毫無動靜,她暗暗嘆了口氣,繼續擦著手中長劍。
北染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已經十天,這十天裡,阿潯試過給她運功療養、餵食湯藥,但都沒能將她叫醒。她昏迷不醒的時間一天天增加,阿潯的心情也一天比一天沉重。
那日在鵬城,北染去追擊逃走的煙羅,瀾安也跟了上去,並且臨走前告訴阿潯,若是他們三天未回,她就自己先回珩山。
解決完青樓的事情出來,阿潯在附近找了家旅店,在那住了三天,三天期滿北染和瀾安真的沒有回來,她便依照瀾安所說,道別傅往之一人先回了珩山。
沒有時長的等待是極其痛苦和煎熬的。阿潯每日守在山下大石旁,日盼夜盼的等著他們,但通往山上的必經之路上始終沒有出現他們的身影,她越發不安起來。
就在她打算再等不到,就自己收拾行囊下山去找尋他們時,瀾安帶著北染回來了。
可他帶回來的北染和她之前那個活蹦亂跳的師父完全不一樣。
那是一個陰雨天,剛下過雨的天灰濛濛的,山中霧大,能見度較平時弱了不少。阿潯照舊坐在山門口那棵大樹上,支了把傘遮擋落下的雨滴。
瀾安抱著渾身是血、昏迷不醒的北染出現在她視線中時,她嚇了一大跳,第一次從那棵爬了十幾年的的大樹上摔了下來。
從她記事以來,這是她第一次看見北染這副模樣。她踉踉蹌蹌的奔去瀾安面前,看著他懷裡的北染,連問了十幾遍:“我師父怎麼了?”
但瀾安一言不發,神情比往日還要清冷很多,甚至都沒有多看她一眼,只繼續抱著北染往山上住宅走去。
瀾安經過她身邊時,阿潯還看見他背上揹著一把斷掉的墨色古琴。阿潯認出,那是梓桐。
兩記沉重打擊同時襲來,阿潯有那麼一瞬間感覺心臟驟停,難受到無法呼吸,她雙腿一軟,直接坐到了地上。剛下過細雨的地有些溼,稀泥滾在她雪白的衣裙上,模樣甚是狼狽。
她實在想不明白,北染雖已被剔去神脈,但法術功夫依舊了得,能打過她的人並不多,況且還有瀾安在身邊,她怎會傷成這樣。
還有梓桐,這把琴乃是曾經北染在天為神時,流川君霽長空贈與她的,可算得是兩人的信物,北染一直視若珍寶,平日裡很少拿出來,出行時一定帶在身上,怎麼此番出去一次回來,琴就被毀成這樣。
若是北染醒來看到這琴,會怎麼樣?
那之後的瀾安也很奇怪,從回來將北染交給她後,就一直把自己關在房裡,分明沒事,卻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也不知道在幹些什麼。
阿潯將劍收起,抬腳去了瀾安的寢室方向。
瀾安正在翻閱醫書,聽見她進門來,只隨意看了一眼便又繼續看著手裡的書。
“你是不是應該給我一個解釋?”
“什麼解釋。”
“我師父和梓桐,她們怎麼會變成這樣?”
“我說過了,中了埋伏,敵不過,被打的。”
“你撒謊!”阿潯激動怒喝,氣著氣著,她又哭了起來:“你說過會好好保護她的,你就是這麼保護的嗎?她都睡了十天了,十天!你……”
阿潯吸著鼻子止不住抽泣,瀾安終於將書放下抬起頭來看她,“你哭了整整三天還沒哭夠嗎,眼淚不值錢?”
他剛帶著北染回來那幾天,阿潯天天坐在她的床頭哭,後來還是他說北染估計不想被她的哭聲吵醒,她這才止住。
阿潯抹了抹臉上的淚水,又道:“我師父到底要什麼時候才能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