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染面對少年,溫聲道:“父母為何不在,方便說一下嗎?”
瀾安搖了搖頭:“不方便。”
北染一愣:“啊?”倒也沒曾想,他會說得這麼直白,既然如此,那她就不問了。總之也是個可憐之人就對了。
但儘管這樣,她卻是沒有再收徒的打算,況且這宅院並不很大,又因為居於深山之中,條件也極為簡陋,恐怕他這樣精緻的人是住不習慣這裡的。
找不到其他推脫的理由,北染只得實話實說:“可是我並不會再收徒弟,再者我們也不曾有留宿外人的先例,而且我這小院極為簡陋,你向來錦衣玉食定然住不習慣。如果你是家中遇到什麼變故,現今無處可去,那我可以和山下百姓知會一聲,讓他們幫你尋一個安身之處,怎樣都會比我這裡要好。”
少年自稱無父無母、無家可歸,而北染卻說他錦衣玉食,這話不是空穴來風,自然是有緣由的。
從那少年進門起,她便注意到,他一身白衣看似簡樸,實則材質做工極好,非是一般人家能用得起的料子,且外衣的衣襟上繡著暗花,每朵花心均有寶石點綴,粒粒都是世間罕見的白水晶,一顆便能抵一戶尋常百姓半年的口糧。
他卻道:“沒關係,這裡環境優美,我看著甚好,而且我哪都不想去,只想留在這裡。”
北染一臉為難,正在斟酌怎麼回答才好,阿潯突然跳起來,衝著瀾安道:“你不能留在這,我師父都發話了,說了不行就是不行!”
阿潯大吵大鬧,瀾安卻置若罔聞,看也沒看她一眼,對著北染又道:“我會的東西很多,可以幫著你們做事,比如修剪花草、翻地種菜、養魚澆水、還有……”他一手指向門口,“你那破了的門,我也會修,一定修得比原來還好看。”
北染看了看那門,確實該修了,幾百年前它也是很精神的,但過了這麼久,難免有些破舊。且在去年,有一次阿潯練劍失手,砍斷了門上兩塊木板,她們二人都是女子,沒做過這些倒騰木材的粗活,那窟窿就一直在那放著,平時沒注意也還好,現在特地去看,確實不太美觀。
於是她想了想,要不,就讓他留下來?
正思考著,阿潯又出聲了:“誰要你幫忙了,你說的事我哪樣不會,而且……”她也指了那門,道:“那門我也會修,現在壞著只是因為前些日子忙,沒空,待閒了我自然會修,不稀罕你來代勞。你最好還是哪裡來的回哪去。”
北染聽了,抿著嘴沒有說話,似笑非笑的看著她,那眼神似在說:你能行嗎?吹牛不要吹過了,小心露餡。
阿潯被她看得心虛,卻依舊趾高氣揚道:“就沒見過你這樣的,先是搗亂不說,還非往別人家裡跑,死皮賴臉要留下來,你說,你是安的什麼心?”
不出所料,瀾安還是沒有理她,只看著北染,目光中帶著詢問的意味。
北染捏了捏額角,有些頭疼,許久之後,她慢吞吞道:“既然如此……你就……留下來吧。”
阿潯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看那少年,他卻是一副洋洋得意的表情,簡直氣得她牙癢癢,但是她又沒辦法,誰叫那小白臉詭計多端,而自家師父又心地善良,被他那看似柔弱的外表給欺騙了呢。
她哼了一聲,怒瞪瀾安一眼,然後猛的扭頭進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