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霽長空將這琴送她的時候,她也是這麼問的——這琴可有名?
霽長空當時怎麼說的?他仔細想了想,最後裝作漫不經心,眼神躲閃著不去看她,慢吞吞吐出兩個字:“梓桐。”
那時的她絲毫沒有去多想這兩個字是什麼意思,只是跟著默唸了一遍“梓、桐”,讀來覺得朗朗上口,心下歡喜,又問道:“這兩字可有什麼意義?”
而霽長空將視線從琴上挪開,道:“沒什麼意義,只是它的琴底用的梓木,琴面用的桐木,為著方便,便名梓桐罷了。”北染有點垂頭喪氣,道:“哦。”
瀾安道:“可否借我看一下?”
北染道:“可以。”隨後雙手將琴捧起遞給他。
瀾安接過琴來,左右翻看了一下,手指嫻熟的撫過琴底龍池側緣上那處精雕細琢的凹凸不平的事物,撫過之後又返回來,指腹沿著凹凸的輪廓細細摩挲,俊眉微蹙。
待把琴翻轉過來,手指剛觸到琴絃想嘗試一下撥動,阿潯就一臉見了鬼的模樣,快步跑過來將他手中的琴奪走,道:“你可不要瞎碰,這是我師父心上人送她的定情信物,被你弄壞了怎麼辦?”然後抱著琴回到北染身邊,在她腿上小心放好。
北染笑著瞪了她一眼,對瀾安道:“你不要聽她瞎說,哪有那麼容易壞。”
瀾安盯著她手中的琴,問道:“所以,這真是你心上人送你的?”
北染聞之,臉頰和耳根都微微泛紅,不知該道是與不是。
阿潯替她答了這個問題:“那是肯定的咯,我說的還會有假?你以後記著不要亂碰。”
瀾安不語,可當做是同意了。片刻後又聽他問道:“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感覺?”
正在喝水的阿潯一口噴了出來,嗆了幾聲,緩過勁來之後道:“你這人今天怎麼回事,這麼多話,還特八卦,外面院裡的門修好了嗎?就有閒工夫在這問東問西的。”
瀾安道:“讓你失望了,我正巧修過了。”
阿潯“哼”了一聲,又道:“那你也不該問,我師父的私事也是你能隨便打聽的?”
平時阿潯出聲嗆瀾安的時候,北染總會習慣性的幫瀾安說上幾句,也叫阿潯要讓著他。因為跟阿潯那個話癆比起來,瀾安實在不怎麼愛說話,所以一般情況下,都是阿潯說得熱火朝天,瀾安充耳不聞,雖看起來孤高自傲,但也實屬居於下風。
可這次,北染卻贊同了阿潯的看法,對瀾安道:“你現在還小,對於這種感情之事尚不明瞭,以後有的是機會慢慢去體驗,當下就不跟你多說了。但我認為你還是晚一點知道這些比較好,早戀傷神傷心。”
瀾安輕笑一聲:“可能是吧。”
夜間氣溫下降,坐於一處不動,竟覺有絲絲涼意爬上後背,北染將袖子往上撩了幾寸,然後將手伸到火盆邊去烤火。阿潯則從包裹裡取出一套變幻過後放入內裡的茶具來,燒了壺水,給大家暖身。
北染雙手這一伸,手臂上露出了一截鮮紅如血的雪花裂紋。旁邊兩人見之皆是一驚,但阿潯很快鎮定了下來。
她已經不是第一次看見北染手上這道傷了,但每次看見,心裡卻還是會隱隱的難受,“疼嗎?”
北染道:“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