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頂盔,較尋常的有所不同。
除固有的盔頂槍尖綴紅纓外,此盔額上雕雄鷹,鬢邊生雙翼,兩側甲片長至鼻尖,護住了大半張臉,只露出雙眼在外。若置身戰場,戴上此盔,就等同於已保住大半條命。
通體純黑的盔身,在黑暗中兀自發著凌冽的寒光。盔上每一稜、每一角均以黃金裹了邊,在燭光的映襯下熠熠生輝。黑與金的交織,既顯高貴,又不失莊嚴。從內至外透出的英氣,豈一個颯字了得。
景吾站在架前,架上之物精美得使他移不開眼,不由喃道:“好華麗的一頂盔!”
讚美之後,他又禁不住惋惜,“就黑曜那隻不頂看、也不頂用的死鬼,也配用這麼好的頭盔?真是暴殄天物。難不成,他生前還是個將軍?”
霽長空道:“未必。”
景吾回頭看他:“可若不是他的東西,那為何又會出現在這,還如此精細的收著?”
霽長空指了眼前事物:“你看這四周的紅燭,以及架上的陳列。架有九層,盔置最高,餘下八層不放一物。九十九根紅燭環外而燃,輔以香爐生煙。細心到極致的講究,不是在保管藏品,而是供奉和祭奠。”
“供奉?”
“祭奠?”
景吾和北染同時道。
“不錯。如果這裡的陳設,真是我所想的那樣。那麼,九層之高的地方,是為九五之尊,九十九根紅燭寓意九九歸一。這頭盔的主人一定是位身份崇高的達官顯貴,而黑曜就是在紀念和供奉著這位死去的貴人。”
北染認真道:“如此,那他也算得上是情深義重了,能久久將一個人記在心裡,敬重愛戴,千年不變。”
她心羨別人的時候,卻不知,就在她的身邊,有一個人殫精竭慮,不辭辛勞,世世追隨著她,時長早已過卻萬年。
景吾雙手抱胸,滿臉鄙夷。他實在想不出,以黑曜那樣囂張狂妄的臭脾氣,能有誰可以讓他放下心氣,追隨至此。
不過若真是這樣,他憤懣的心理也算得到了一點寬慰,否則,他萬不能接受和想象這麼好的東西穿戴在黑曜身上。砸了都比給他好!
為能再看清楚一點,景吾又上前兩步去。這一走近,他忽然發現,有不知從何而來的微弱的光照在盔上,使得盔面被一層熒光籠罩,有些朦朧。恰此時,霽長空忽然道:
“這頂頭盔,我好像見過……”
“先生見過?”北染奇。
霽長空在原地負手而立,望著那盔,有點不太確定,但還是道:“應該是見過。”
景吾道:“沒可能啊,那隻紅衣鬼說他做鬼做了兩千年,故而,他為人時定是兩千多年前的事,你怎能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