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有聽聞,在鬼界,也有娶親的說法。迎親的隊伍從地底出發,借道人間,再重回黃泉。
此刻這個強大的陣法想必就是這鬼群所布,為了避開生人,舉行接親儀式。而他們就是無意中佔了他們的道。
霽長空不禁皺眉,這樣一來,事情就會麻煩許多了。
若是其他東西布的陣還好說,跟著陣中人,直接就能出陣。但鬼靈來自地下,他們走的路自然是通往地獄黃泉,這下便是,找到陣中人,也沒辦法跟著他們走。故而要想重回人間,就只能找到陣眼,破陣而出了。
其實他早該想到,這陣和以往見過的都不一樣。陣中妖煙四起,萬籟俱寂,整個環境陰森如鬼域。除了地底下那群,沒人喜歡這樣的佈置。
景吾往右看了看那群接親的,又往左看了看那群送葬的,疑惑道:“這接親是喜事,送葬是喪事,他們兩隊人這麼不趕巧,紅白喜事撞一起,能吉利嗎?”
霽長空對此就完全沒有他那樣的想法,淡淡道:“都是死人,有什麼吉不吉利的。”
景吾想了想,心中釋然,“也是。”大家都死了,再不吉利又能怎樣,難不成還能再死一次。這麼想著,他腦子裡突然又閃出另一個疑問,驀地轉向霽長空:“那既然他們都是死人,那這送葬是為何?葬的是誰?”
景吾這時才發現,自方才起,霽長空的目光就一直停留在那隊送葬的鬼群身上,從未離開過。
聽見他的話,霽長空神情嚴峻,正色道:“不知。但直覺告訴我,他們一定有問題,小心一點。”
這鬼娶親倒是曾聽人說起過,但這鬼送葬,卻是聞所未聞。事出反常,必有古怪。
恰在這時,景吾袖中的定位儀突然狂跳不止,幾番想自己蹦躂出來。景吾覺得奇怪,將它從袖中摸出,拿在手裡。只見定位儀上的指標忽左忽右,搖擺不定,沒個準向,和之前別無二致。他將它反了個面在掌中拍了幾下,嫌棄道:“這東西真是壞了,回去就把它丟掉。”
霽長空朝那東西看了一眼,道:“它沒壞,並且指示的方向也是對的。這個陣,確實有兩個陣眼,一左一右。”
景吾心下一驚,兩個陣眼!果然是鬼怪行事,件件不按常理來。難怪之前定位儀定不準確,法術探路也找不到源頭。這個陣法本就強大,兩個陣疊加,更是讓它的力量增漲了數倍。但這樣的用陣方法,兩人也是頭一次見。
他猛的抬頭去看那長街兩頭的兩隊人。此時,隊伍已離他們越來越近,依稀能從迷霧中看見,兩支隊伍的後部分,各有數鬼合力抬著一樣什麼東西。一紅,一白。
景吾訝異:“難道是……”
霽長空道:“不錯,陣眼就是他們抬的那頂花轎和那具棺材。”
眾所周知,鬼者,人死所化。所以,在某種意義上,人鬼同宗同源。自然這些喜事喪事也和人間的相差無幾。只是成鬼之後,少了約束,許多比較講究的鬼便就將這些事辦得愈加華麗精細,卻也還是不及眼前這般。
一頂花轎,十六隻鬼抬。花轎無頂,轎頭乃金雕鷹首,轎身是雄鷹展翅,一翎一羽都刻得極為細緻,寬闊的轎面快佔滿整個街道。轎上新娘正襟危坐,紅妝透紅紗,頭頂鳳冠霞光滿溢,極盡奢靡。
只是,現下距離尚遠,白霧瀰漫,且新娘以紅紗掩面,看不清她的樣貌。
望著那群吹拉彈唱、蹦來跳去的鬼,景吾不禁有些好奇,這轎上新娘是何等姿容,能讓這鬼新郎如此重金迎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