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目光探出門外,去尋那聲音的主人,不出片刻,就見一個身著黑袍的青年男子從屋外走了進來。
府裡眾下人見了他都恭恭敬敬的道了聲:“黃先生好。”就連老爺和夫人也禮貌有加,道:“黃先生來了。不錯,這便是小女繡樓招親找來的未婚夫婿了。”
景吾和霽長空對視一眼,用他們彼此間才能聽到的通靈音道了句:“黃鼠狼!”
北染循聲望去,看見那個穿著黑袍的道人,左右打量一番,眉頭一皺,覺得怎麼看怎麼不舒服。也不是因為他長得有多醜,相反,他長得還算不錯,但就是骨子裡透出一股邪魅之氣,叫人生不出好感。
景吾也是個修道的,除了不正經的時候,平時看上去也確實是頗具仙風道骨的,這同樣是人,差距怎麼就這麼大。
那人對景吾禮貌一笑,又看了看旁邊的霽長空和北染二人,問張老爺道:“那這二位是?”
張老爺還未開口,景吾便搶道:“他們乃是在下的表兄表嫂,來參加婚宴的。”
青年男子嘴角微勾,笑道:“哦,原來是家中親屬。”隨後他對著景吾舉手一禮,道:“公子貴姓?”
景吾也禮尚往來的回他一禮,道:“姓葉。”
那人道:“葉公子。鄙人黃山,乃府中小姐的師父,今小姐招了夫婿,日後我也定將一視同仁,將公子視為愛徒一般對待,全力輔佐,盡心盡職。”
景吾道:“那就有勞黃先生了。”
假意客套了一番,黃山便以有事在身為由,先行離去了。而後老爺和夫人也為了十日之後的婚事忙著操辦去了,留在這的丫鬟小廝也被景吾打發去幹活了,大廳裡只剩下他們三人。
景吾問霽長空道:“你怎麼看?”
霽長空道:“其他人一切正常,只有那黃山是妖,那這事必然跟他脫不了干係。”
北染道:“你是說,方才那個黃山是妖怪?”
霽長空道:“害怕嗎?”
北染鼓著氣道:“不怕!”
昨晚在霽長空的守候下,北染才安心睡了一整夜,今晨爬起後,她突然想明白了許多事情。這大千世界,無奇不有,所以偶爾有個什麼山精動物修煉成了妖怪也很正常,便放寬了心不再那麼恐懼。再說了,還有霽長空在呢,他神通廣大,肯定連妖怪都怕他。
霽長空點頭笑道:“那就好。”
正說著話,屋外側院裡傳來一陣嘈雜聲。三人齊步出門去看。
原是府中兩個小廝站在一條小石子鋪的道路上爭吵。其中一個厭煩的道:“這東西腥臭得很,你怎麼就給灑這了。”
另一個約是做錯了事,聲音有些弱:“我這就收拾,去拿水來沖洗乾淨。”
景吾走過去道:“怎麼回事,你們在說些什麼?”
之前先開口那小廝道:“姑爺好。方才阿龍收拾廚房的餿水去倒,結果一不小心把捅打翻,全給灑這了。這東西味道重,給老爺和夫人聞到了,是要怪罪的,我這正說他呢。”
景吾道:“收拾一下不就行了,這種小事何必爭執。”
北染和霽長空走上前去,站至一旁,看了眼地上的事物,霽長空眉頭一皺,似乎有點排斥。北染卻是見怪不怪,只是味道確實有點重,不禁用手在鼻前扇了扇。
那是一堆雞鴨魚等家禽的內臟,本是在餿水桶裡裝著,此刻被那小廝不小心潑到地上,摔得有點破了。交錯纏繞的心啊、肝啊、腸子啊流了一地,帶著點血液把地上染的有些紅,混著魚腥氣和糞便的味道也散了開來,聞著是不怎麼好受。
小廝道:“姑爺有所不知,我們老爺和夫人極愛乾淨,尤其聞不得這些亂七八糟的味道,若是叫他們知道了,是要責罰的。”
北染道:“這些家禽內臟你們怎麼直接就給丟了,都不吃的嗎?”
動物的內臟雖然洗起來很是麻煩,但洗乾淨之後配上些蒜苗辣椒炒成一盤小菜,還是很有特色的,北染以前就常吃,味道還不錯。所以看見他們這樣一桶一桶的裝著去倒,很不理解。
小廝道:“嗨,姑娘許是沒有在人多的大家庭裡生活過,我們府中人多,為了三餐的飯食,每日都會殺一些雞鴨魚鵝來做菜,上好的肉都吃不完呢,哪還有人吃這些啊。”
北染不做聲了,看來,大戶人家的生活就是不一樣,是他們這些山野孩子比不了的。
景吾道:“既然這樣,那就多用些水來沖洗一下吧,如果還去不掉味道,在這段路上鋪上一些泡過的茶渣,也能將它蓋住。”
那兩小廝像是得了什麼救命的靈丹妙藥,連聲道謝,然後麻利的開始收拾起路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