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月過去,在被霽長空每日追著打著逼著的情況下,北染成天哭著喊著鬧著,她的武藝終於有了肉眼可見的進步。
從一開始的劍都握不住,到現在可以拿著它與多人比試,且佔據上風,寨主和夫人看了甚是欣慰。
對於這種每日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的生活 (此乃她自己的比喻 ,實則沒有),北染很是抗拒,奈何打也打不過,罵又不敢罵,縱使心裡再不爽,也只得憋著不敢發作。
每日練劍習書累到虛脫之時,她就想找個沒人的地方,好好休息一下。寨門口的那棵槐樹上就是她忙裡偷閒時,納陰乘涼的好地方。
天邊剛剛泛著點魚肚白,一朵白色小花在微風的吹拂下,飄飄灑灑落在了北染臉上,這帶著點露水的冰冰涼的觸感讓她一下子驚醒。她將花從臉上拿下,目光迷離的四處看了看,她竟是在這樹上睡了一整夜。
看這天色,此時還早,沒到起床學習的時間,她便換了個姿勢打算再眯一會。但眼睛閉上卻怎麼也睡不著了,輾轉反側後,她終於放棄。乾脆直起身來,吊著腿坐在樹上。
太陽還沒升空,坐在這裡看看日出也是好的。
除武藝高強、見識超群、聰明過人、美若天仙(她深知用這個詞來形容一名男子可能不太對,但她又實在想不到比這個更合適的詞了)之外,在北染心裡,她的先生還有一項奇能,那就是他那好到該死的音感,隨手摘片柳葉便能吹徹天邊。
看著眼前滿樹蓊蓊鬱鬱的槐葉,她伸手摘了一片拿在手裡,然後細細回想了一下平時霽長空用它吹曲時的姿勢,想好大概之後,學著他的樣子將槐葉送到了唇邊。
幾番努力使勁,口中青葉卻只斷斷續續發出一陣難聽的“噗噗”聲,半點音樂的影子也沒有。她折騰半天,依舊沒找著法門。心裡正尋思著,霽長空是如何將這一個小葉片吹出那麼動聽的調子的,一抬頭忽而瞥見前方道路上出現一人,正直直的朝她的方向走來。
來人一身白衣,身形修長,烏黑的秀髮用一根髮帶束起,手中持一五色幡。待他更近了些,北染才將他的相貌看了個真切。
此男子面容清俊,氣宇不凡,隱約中透著一點仙風道骨,是屬於女子見了會心動,男子見了會嫉妒的那種。但北染卻咂了咂嘴,縱使他長得挺好看,跟她的先生比起來,可還差著好大一截呢。
她看見了那人,那人約莫著也發現了她。不消一會兒,那男子便走至了樹下,抬首問她道:“姑娘可是這寨中人?”
北染在心裡琢磨了一下,此人端五官,秀挺英朗,聽音色,清透悅耳,年紀定是不大,想來稱他一聲公子應是妥當的。
肯定之後,方才應道:“正是,公子可有何事?”
男子喜道:“那想必姑娘一定識得寨主了,可否為鄙人引薦一下。”
北染眯起眼睛審視著他,既不答應也不拒絕。
男子見她似乎心中頗有疑慮,心想她必定是將自己當做了圖謀不軌的壞人,忙又道:
“是這樣的,我在四海雲遊,途經此處,望見山頂有祥雲籠罩,於是慕斯而來。越往深處就發現此地果然風水頗佳、靈氣鼎盛,是一個人傑地靈的好住處。在下不才,恰對此方面有點研究,以往也曾幫多戶人家觀風水建宅院,貴寨若是能得在下指點一二,加以整改,以後必將發展更加彭勃。故想請姑娘引薦一下,幫忙通報一聲。”
北染心中瞭然,原來是個四處遊走的閒散道人。像這樣舉著一個布幡,在大街上到處走走晃晃招搖撞騙的人她見得多了,不過這麼年輕的卻還是頭一回見。
他們通常一會兒說這家有鬼,一會兒說那家有妖,然後打著去降妖伏鬼的幌子,在別人家裡一陣折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