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光搖曳,照得黑衣女子的臉忽明忽暗。
在那冰冷的眸子深處,似是隱藏著一個不為人知的悽慘往事。
那深鎖的柳眉,像在預示著她遇上了一個不該遇上的人,將會令她陷入誓難回頭的萬劫不復之地。
那顯得有些媚態的臉頰卻滿是無情之色。
兩人對視,怔怔出神,並沒有所謂的一見如故,也沒有惺惺相惜之感,更無怨毒憤恨,反倒像是有著刻骨銘心般的往昔孽緣,盡在千絲萬縷的糾纏。
武浩似是從她眼中看到了一絲不忍,還有那深深的身不由己。
一切皆是命,半點不由人。
“哈哈……”笑容既悲且憤,倍感蒼涼孤寂,仿似在嘲笑茫茫終生,有像是在嘲笑自己,充斥著濃濃的不甘不屈之意,自這片老林中遠遠傳來,令得整片天地都為之震盪,為之動容。
他不恨這個女人,他不該恨,更不能恨,要恨,就恨這天,恨這地。
“我說過,這個世上沒有人能殺死我,我命由我不由天,就算要死,我也要自行了結。”
武浩將全身最後一分力量陡然運至整條右臂之上,而後奮力舉起,欲要向自己天靈蓋之上拍去。
這該是一顆怎樣孤傲塵寰的心?一身錚錚傲骨,造就了他不服天,不信地,不屈天地萬物的絕傲之心,是以他絕不會讓自己死在別人手上。
只因,誰都不配……
千鈞一髮之際,黑衣女子距離這麼近,本有能力可以阻止,但她沒有,不是她不能,更不是她不想阻止……
而是她也想不到這個男人竟然會如此的高傲,即便是死,也絕不以他人之手了結。
她怔住了……
“轟!”
陡然天際響起一聲撼天驚雷,傳蕩萬界,諸天震動,各方世界驚撼,彷彿,這是上天的警告,警告這少年快快住手,你的命運不該如此平庸,絕不能就此死去。
閃電響徹,頓時天地一片白亮,璀璨電光如十日耀空,將整片森林照得亮如白晝。
電光火石間,武浩陡然瞥見上方一塊巨大如烏雲般的黑霧壓下,霎時間將阻礙的參天古木摧毀折斷,來勢兇猛,眼看就要將二人碾為肉餅,血肉不存。
根本來不及多想,他雙臂猛然一推,將黑衣女子推出十米之遠,而自己亦在剎那間翻滾直一巨木根部,藉助巨木阻礙之效救自己一命,但翻滾過於劇烈,武浩胸前血洞一陣劇痛傳來,再度狂噴鮮血。
整個過程發生在一瞬間,緊接著一聲震天巨響,大地搖顫,如烏雲般的黑大巨物重重的落於地上,翻卷起滾滾煙塵,竟是一個巨型大腳,此刻整個大腳鑲嵌在了地表。
“遠古巨人!?”
二人心中同時泛起如此念頭,巨型大腳丫,烏黑濃密的腿毛,噁心欲嘔的腥臭氣息,以及那十數丈高的龐大身軀,無一不顯示著竟然有一頭遠古巨人經過此地。
二人屏住呼吸,不敢發出絲毫聲響,電閃雷鳴,伴隨著遠古巨人發出一聲震天長嘯,大地轟隆隆輕顫中,遠古巨人遠去了。
恍惚中,武浩看到那巨大的黑影逐漸遠去,直至消失後,終於是再難支撐,眼皮漸感沉重,腦袋一歪,就此人事不知。
雨後彩虹,宛如七彩天橋一般橫亙兩邊天地,空氣清晰新鮮,充斥著泥土的味道,景象詭奇幻麗,霎是美妙。
明豔瑰美的彩虹,總是那麼惹人喜愛,但不經歷風雨,又怎能見得到絢爛夢幻的彩虹?
一個人不經歷生死寂滅,永遠無法走向生命巔峰。
寬闊昏暗的山洞內,因滂沱大雨下了整整一夜,導致洞內氣息頗為潮溼,但仍溫馨暖和,非常的舒適,武浩安靜的躺在茅草土塌上,呼吸均勻,面上已有血色清潤,看樣子傷勢已經穩住,仔細檢查瞧去,其胸口位置已經過細心包紮,避免了惡化趨向,更似在逐漸好轉。
細細聽去,似是並非一道呼吸之聲,另一道呼吸勻暢,綿長有力,顯然身懷一定修為。
一襲黑衣勁裝,勾勒出近乎完美般的曲線,掩面的黑紗已經失去,臉頰晶瑩如玉,雪白柔膩,赫然是那黑衣女子。
黑衣女子僅是捱了武浩一掌,傷勢要較武浩輕上不少。
正是她在遠古巨人遠去後攜帶上昏厥的武浩,就近尋了一處山洞,經過一夜的調息,她的傷勢已恢復了大半。
此刻她手中的劍已經抵在了武浩的喉嚨,黯淡悽楚的美目緊盯著武浩那緊閉雙眸的清秀臉龐,每每想要將長劍送上一送,但手臂像是酥麻無力,總是難以辦到。
她的眸子,若只看上一眼,就一定會被其外表所迷惑,那種冷,冷得無法言喻,冷得深入骨髓,冷得只瞧上一眼全身都要被凍僵了一般。
但若瞧得久了,就會發現,那裡面隱藏著太多太多無法向人傾訴的悲慘,那種深深的無奈,那種無限的悽楚,那種濃濃的悲苦,可以把你整個人都給吞噬掉。
她想刺,就此將這個她本該要殺死的人結果掉,但她終究狠不下心。
不知道為什麼,平素殺人不眨眼,狠辣狡黠的玄冶,此刻竟也會生出如此情緒?
若讓瞭解她的人瞧見這一幕,只怕會立刻驚得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