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是京都方正公證處的公證員譚先生。”
杜律師伸手指了指身側的男人。
男人身材矮胖,頭髮已有些謝頂,微笑著朝林婉晴伸出手去。
林婉晴忙伸出手來,用指尖輕輕碰了碰譚先生那肥厚的手掌,彷彿是在試洗澡水的溫度一樣。
“譚先生您好,辛苦了。”林婉晴程式化地笑著說道。
譚先生笑著搖了搖頭,因為搖得太過用力,臉上的肥肉如裝了水的氣球一樣甩了起來。
“呵呵,不辛苦,不辛苦。”
當然是不辛苦,畢竟給了10萬的辛苦費呢!林婉晴在心裡冷笑一聲,臉上卻依然和煦如三月春風。
“都準備好了嗎?”
林婉晴的目光在杜律師和譚公證員的臉上轉了一圈。
“哦,都準備好了。”
兩人異口同聲地答著,然後從各自的公文包裡取出一張紙,分別是遺囑和公證函,上面都已經蓋好了公章,並簽上了經辦者的大名。
“現在只需要老爺子按個手印就行了。”
杜律師說著,目光落到兀自昏睡的蘇銀平的臉上,眼底閃過一絲複雜之色。
林婉晴也順著杜律師的目光看向蘇銀平,戴著呼吸機的他看起來格外的陌生,恍惚間,又似乎覺得他就像是一個死人。
“印泥呢。”林婉晴淡聲說道。
杜律師連忙從公文包裡掏出早已準備好的印泥,林婉晴接過,摳開蓋子,然後徑直走到丈夫的床邊,抓住他那隻枯槁如樹枝一般的大拇指,按到了印泥中,然後在遺囑的落款處重重地按了下去。
“還有這份公證函,也需要老爺子的手印。”
譚公證員畢恭畢敬地將公證函遞到了林婉晴的手上。
林婉晴如法炮製,又將丈夫的大拇指在簽字處按了下去。
此時,視野往前推進,越過蘇銀平,落到床頭櫃上的那捧康乃馨上,花束叢中,一枚黑色的針孔攝像頭宛如一隻漆黑深邃的眼睛,死死盯著房間裡發生的一切。
原來,昨晚在林婉晴母女離開之後,項景文又來了一次醫院,將自己在快餐廳裡所聽到的對話原原本本地告訴了蘇芮熙,並在康乃馨裡藏好了針孔攝像頭。
病房外的一輛黑色的福特轎車內,蘇芮熙和項景文正目不轉睛地盯著手機螢幕,隨時關注著房間內的一舉一動。
病房內。
“現在遺囑流程已經全部走完,遺囑和公證函就暫時由我來保管,等到老爺子……”
杜律師瞄了一眼病床上的蘇銀平,頓了頓,繼續說道:“到時再召集相關受益人,由我來當眾宣讀遺囑。”
“好,辛苦杜律師了。”
林婉晴起身與杜律師握了握手。
“那沒有什麼別的事情的話,我們就先回去了。”
“嗯,慢走。”
林婉晴朝二人微微欠了欠身,目送著兩人走出了病房。
現在已經萬事俱備,只欠注射巴比妥酸鹽(安樂死的藥物)了。
林婉晴與女兒蘇紫琳互換了一個眼神,然後都將目光落到了緩緩下滴的輸液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