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子,此話怎講?”
見陳子龍說出這句狠話,李嘯忙向其詢問原因,陳子龍便壓低聲音,將自已的想法說了出來。
李嘯大笑道:“臥子,虧你想得出來,行,只要能搞到糧食,我會讓安全司的人員,全力配合你。”
陳子龍微笑拱手道:“李大人,你就瞧好吧。”
三天後,一個秋雨紛飛的清晨。
北方的深秋,一旦下起雨來,這天氣便是一日冷甚一日,稀疏紛揚的秋雨,有如籠罩天地的一塊空濛幕布,連線著淺灰色的天空與深灰色的大地,讓原本就蕭瑟的秋冬之交,更是憑添了寂寥蒼茫的感覺。
這樣的天氣,總讓人心裡壓抑。
而家在北欒河邊,擁有萬畝良田的大地主顧之道,此時的心情,更是鬱悶非常。
那佔地極廣,豪華氣派的顧家府宅中,一間收拾得極精緻,卻又處處散發著富貴氣息的居室裡,一夜未眼的顧之道,推開小妾白膩誘人的手臂,長嘆了一口氣,掀開大紅色的牡丹紋灑金綾綢厚被,從床上半坐而起。
顧之道五十多歲,膚色白皙,一張胖臉保養得極好,看起來一幅標準的鄉紳富翁模樣,就是三撇稀疏的鼠須,讓他看起來頗有點刻薄之態。
從床上半坐而起的他,一臉愁色。
小妾嬌聲呢喃,檀口如絲地依偎過來,小聲地抱怨他這樣的冷天裡,起這麼早幹什麼。
顧之道卻無心搭理她,他目光怔怔地望著不遠處,在雪梨花木製作的長桌上,一個多寶嵌金紋的雅緻物件格子中,那些精緻華美的聚寶金盆,羊脂玉如意等各色吉祥物件。只是他臉上的憂愁之色,卻越發濃重。
小妾直起身來,同樣從床上半坐而起,她高聳潔白的胸口,彷彿隨時要從那繃得緊緊的肚兜中蹦出,渾身散發著一股讓人沉迷的甜香。她見顧之道不搭理她,愈發呢聲浪語地纏了上來。
讓小妾沒想到的是,顧之道臉上卻顯露出厭煩之色,一把將她推開。
小妾猶未來得及抱怨,耳邊便傳來顧之道冷冷的話語。
“等會東邊的王鄉紳,就會和招遠縣的一眾鄉紳們一同過來,你也莫睡了,快伏侍老爺我起身。”
小妾眼圈一紅,卻不敢哭,只得起身,先自已趕緊穿好,再過來幫顧之道起床著衣。
在小妾的服侍下,顧之道穿了暗褐唐草團花暗紋杭鍛袍子,穿了一雙黑氈毛面靴,同時挽了髮髻,插上漢玉直釵,再戴上一頂黑色紗綢的道幅巾。
著衣完後,先用杭紗素巾淨了面,又用楊桃樹製成的齒木,沾了用柳枝槐枝桑枝煎水,新增姜粉,田七細辛等物熬製的牙膏,對著銅鏡細細刷牙一番。
洗刷完畢,顧子道踱入偏房,便有小廝給他送來早飯,主菜是一碟蔥爆海參,一小碗清燴魚翅,也有些蒜醬饅頭大頭菜等配菜,顧之道粗粗地看了一遍,臉上並沒有顯出特別有食慾的樣子,他匆匆吃了幾口,也不曉得吃出個甚滋味,便令人端了銅盂來漱口,隨後便起身穿了五蝠抱壽富貴紋灑金的湖綢棉底寬袍,緩步走入客廳中。
顧之道只在客廳中坐了一會,便有管家來報,說河東的另一名大地主王升桐,正帶著北欒河一帶以及招遠縣的一些相熟地主們,一同前來商討事宜。
顧之道連忙讓管家延請各人入客廳,然後分坐看茶。
長著一張苦瓜臉,歪八字眉的王升桐,看上去也就四十多歲的樣子,此人一坐下,就立刻粗喉大嗓地叫了起來:“唉,顧兄,現在情況如此緊急,你這茶雖好,王某是實在吃不下去啊。”
顧之道吹著茶沫,眉毛一抖,輕聲道:“王老弟,你家昨天被匪賊劫掠一事,愚兄已知了。這不,現在叫大夥來,就是來商量下,看看怎麼處理此事麼?”
王升桐聽得顧之道話語平靜,臉上卻是騰地起了怒容,他將茶杯往一旁案几上重重一放,長嘆一聲道:“這夥金翅嶺的匪賊,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孃的迷了心竅,這保護費,王某可是年年不曾少交,昨天竟還大刺刺地來了一夥人,報著那匪首刀疤頭的名號,說是山上擴充隊伍,需要借糧。哼,那是借糧麼,那可是直接就開搶啊。奶奶的,滿滿一倉1000多石米糧,竟被這般殺千刀的傢伙搶個罄盡!”
王升桐咬牙切齒,一臉痛惜不已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