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聽阮姑娘三字,阿茶尚未反應過來,對於“阮年”這個新身份,很顯然,她還未全然適應。
倒是溯北拍了拍阿茶的肩,神情憐憫地看了她一眼,“小阮啊,咱們快走吧。”他雙腿逐漸恢復了力氣,只是離聞宛白近了,還是會不自覺地腿軟。
念及此處,他又離阿茶近了些。
百里無月與聞宛白已經走出好幾米遠,阿茶撓了撓頭,突然狠狠掐了一下溯北的腿,疼的他登時呲哇亂叫。
溯北眼淚汪汪地盯著她,顫巍巍地退開幾步。“小阮——”阮字才落地,他的另外一條腿就遭了殃,阿茶用盡全力來了個大旋轉,痛的他躲避不及,險些掉下眼淚。
“小什麼小,老孃是你奶奶輩的人。”
見他一副眼淚汪汪的模樣,阿茶想到聞宛白方才說的話,突然驚喜地一笑,“溯北,你怕疼?”
溯北好不容易把眼淚憋了進去,皺了皺粗黑的眉,像極了受了欺負的小媳婦。
他從小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疼。沒成想,被阿茶發現了。
又一道驚雷閃過,而聞宛白則是轉了身,在遠處等起他們來。
百里無月擔憂地望了眼竹林深處,“宮主,此處當真會有山洞麼?”
聞宛白輕輕瞥了他一眼。
“本宮始終相信一句話,信則有,不信則無。我們如今沒有退路,能試上一試,便試上一試吧。”
語罷,不過須臾,阿茶便揪著溯北的衣領急急趕了上來。
“阿白,我發現取溯北眼淚的法子了,他怕疼,哈哈哈。”
聞宛白將目光轉向溯北,他早已漲紅了臉,估摸著是想找個地洞鑽進去,感受到她的注視後,他垂下頭,就是不肯看她。
“先走吧,這件事等下再說。”
她抬頭望天色,這一場雨,已經有揮之慾出之勢。
竹林的盡頭,是懸崖,沒有藏身之所。
聞宛白走到懸崖邊,彎腰向下望去,茫茫的一片,看不見盡頭。幾根粗長的藤蔓自然地垂落,她伸手探去,那藤蔓登時緊緊纏住了她的手,利刺鑽進血肉,紅豔豔的鮮血模糊了視線,未及反應,那藤蔓便纏上聞宛白的身體,將她甩下了懸崖。
“宮主!”
“小白白!”
“溫兄弟!”
幾個人的聲音在狂風中無端顯得刺耳,漸漸消逝在她的耳畔。聞宛白只覺得渾身上下都刺痛難忍,約莫一盞茶的功夫,她察覺到腳下有了實質性的觸感,藤蔓快速地撤開她的身體,聞宛白不自覺膝蓋一軟,直直倒了下去。
聞宛白勉力扶住旁側粗糙的石壁,忽略那鑽心的疼痛,她打量起四周來,方才未細看,她手搭著的石壁旁邊,赫然是一個烏黑的洞口,腳下則是凸起的岩石,若是再走幾步,便能見到下面的萬丈懸崖。
傾盆大雨頃刻而至,碩大的雨滴砸在臉上,泛著微微的疼意。雨水浸溼了衣衫,混合著被刺痛的傷口,不斷地刺激她的神經。
聞宛白勉強爬進了漆黑的洞中,暫避風雨。洞中幽深,叫人瞧不真切。她盤腿坐好,閉眸調理氣息。
淋溼的髮絲緊緊貼著肌膚,無端顯出幾分破碎凌亂的美。
有倉皇的腳步聲響起,聞宛白警覺地睜開眼眸,尋聲望去,“無月?”
尾音上揚,勾起淡淡的疑惑。
百里無月勉力站穩,在聽見聞宛白的聲音後,面上立刻露出欣喜,一顆一直高懸的心終於平穩地落回了肚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