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新婚,沒什麼要緊事,家裡又因著齊之遠鬧得不愉快,索性在街上閒逛,齊晏之帶她去了遠郊一家飯館吃松鼠桂魚,又順道遊覽一番,回家已經暮夜四合。
府裡氣氛低迷,丫頭婆子進進出出,一問,是齊之遠狀況不太好,說是傷口潰爛得厲害,人也高熱不退,請了好幾輪太醫都不成,王爺一邊說疼死長記性,一邊又急著請太醫,王妃直接哭暈過去,太醫兩頭忙活,一片喪氣。
有了早上的教訓,謝如清直接回了大房,沒去找不痛快,也不知道是不是齊之遠遭罪她心情格外好,晚上多吃了一碗飯。
“早些睡,明早還要早起。”齊晏之叮囑說。
吃那麼多哪睡得著,謝如清道:“我想看會書再睡,你那不是有那本講鬼故事的畫本子,借我看看唄。”
大晚上看鬼故事也不怕做噩夢,齊晏之心裡好笑,不過還是給她拿了。
於是兩人分坐書桌兩邊,各自抱著本書看起來。
鬼故事有點嚇人,謝如清膽子沒多大,哪怕她自己當過鬼也怕,但越害怕越想看,看得越發入迷。
“喝杯熱茶再看。”齊晏之忽然出聲,嚇了對方一跳,手裡的書啪落在桌上,她瞪著大眼看著他,恍惚間將書上描畫的無眼鬼跟齊晏之的臉重合,又害怕又好笑。
“你笑甚?”齊晏之奇怪。
“對,對不起……”謝如清捂著嘴笑,把書上的鬼給他瞧,“我將你看成它了。”
齊晏之臉一黑,也給氣樂了。
第二天險些起晚,記不得什麼時間睡的,連什麼時候上床也不知道,謝如清只記得自己滿腦子鬼怪還有齊晏之的臉,分不清是夢還是現實。早上齊晏之沒出去,在軟塌上閉著眼,好像沒休息好。
“昨晚沒睡好?”謝如清問他。
是壓根兒沒睡,昨晚上謝如清在書桌上睡著了,齊晏之廢了好大力氣才將她弄到床上,腿有點累便去泡了藥浴,一直到天將亮才回來眯一會兒。
“嗯。”齊晏之淡淡應了,他坐在軟塌上看了謝如清一眼,“我出去片刻。”
謝如清便明白他要起來坐到輪椅上,以往見著齊晏之都是在輪椅上,但人不可能一直在輪椅上,睡覺如廁總要起來,他腿腳不好肯定要人幫忙。於是她想也沒想就上前架他的胳膊,“我幫你起來。”
齊晏之沒動,神色有點僵硬,謝如清以為他肯定不好意思,也覺得自己這樣挺不妥當,人都是要自尊的,當著個外人還是姑娘展露脆弱的一面肯定難為,“那,那要不我叫青山進來?”
說完這句好像更尷尬了,謝如清站在一邊有些不知所措。
齊晏之看著她,他倒不是難為情,而是想起去年八月節跟謝如清在後院遇上,當時他自己上坡輪椅卡在了石頭上,不小心摔了,恰遇上謝如清。姑娘心地純善,沒大呼小叫地叫人來幫忙,因為那場面多少有些難堪,只是她自己又恪守禮儀不好意思扶他,思來想去拿帕子遮住手才勉強把齊晏之扶上輪椅。
摔一下不至於站不起了,齊晏之是可以站起來勉強走一段的,只是當時在院子裡,又遇上了人,哪怕他能走也要裝不能,便任由謝如清磕磕絆絆扶著。他故意不作為,導致姑娘格外費力,倒是得以近距離觀察了她許久。
那會兒的謝如清靦腆易害羞,拿帕子遮住手,靠那麼近愣是沒敢抬頭看他一眼,眼前的謝如清卻絲毫沒有扭捏之態,也許是因為兩人關係近了,也許是別的,總之判若兩人。
“不用。”齊晏之主動把胳膊遞給她,“扶我一下。”
“哦。”謝如清不知道他心裡百轉千回,只知道再僵下去會更尷尬,便專心扶著胳膊,一上手才知道對方份量不輕。
那日她還懷疑齊晏之是裝的,如今定點懷疑也沒了,齊晏之一點力氣也使不上,幾乎所有的重量都壓在她身上,兩條腿虛軟得彷彿不存在。
等把人扶到輪椅上,謝如清累得直翻白眼,枉自己還惦記著照顧人家,只這一樣就如此吃力,實在汗顏。
齊晏之推著輪椅出去,謝如清淨面上妝換衣裳,打扮得花一樣出了門,齊晏之不知道在哪換得衣裳,看著也精神,兩人一道去往將軍府。
將軍府裡熱鬧,三嫂子跟幾個姑娘早早出來迎姑娘姑爺回門,個個穿戴喜慶過年似的。
“哎呦,我怎麼瞧著如清好似胖了些?”張氏照舊會說話,不言而喻,誇齊晏之會養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