鵲踏枝?名字不錯,你的本體應該是隻喜鵲吧?」
無論面對的是哪一尊半神,寧然都可以泰然自若地與之溝通、交流,完全沒有尋常人的敬畏。
就算是臨門境巔峰,又從符文中參透出許多奧秘的浮島族長,也未必會對衰敗時期的伏陵展現出囂張的面目。
或許是在天界中接觸的多,看到的多,或許是對戰過幾尊看似無敵的半神,或許是因為少年的豪氣,亦或是初生的牛犢不怕虎。
鵲踏枝依舊帶著笑意,倒是十分欣賞這樣大膽的少年英雄。她見慣了無數阿諛奉承之人,在其面前卑躬屈膝的模樣。
周遭的景象由衰敗轉變為了生機,無數鮮豔的顏色在眾人的腳下生長,更是將躲在暗處的貓女暴露出來。
「你若這麼說,我確實是由鴉鵲修煉的人形。只不過在人族的傳聞裡,烏鴉帶來的是厄運,喜鵲帶來的是喜訊,正所謂禍福相依,那也算是我力量中的一小部分。」
「那你報喜,還是報憂?」
寧然指了指身後的正心鑑,面對看上去就很厲害、似乎知曉許多事情的半神,他無需多言。
鵲踏枝的笑聲由遠及近,她抬起白皙的手在空中優雅地繞了幾圈,正心鑑的身邊就立刻浮現出許多黑白顏色組成的半透明泡泡,咕嚕嚕地將他圍了起來。
「你要做什麼!」
黑色的根鬚立刻從棺木中湧出,不願被他人掌控命運的正心鑑剛想反抗,就瞬間被粘連到一處、又組合為一體的巨大泡泡奪走了意識,再度陷入沉眠。
他怎麼可能是鵲踏枝的對手。
「那個少年,他想得到的是失去的記憶。但他的潛意識裡,不斷排斥著異體的靈魂,配合體內無比混亂的力量,終究消除了一切。」
「想要找回靈魂,睡在那裡就一定能行?」
「不,得看看你朋友的造化,是生是死,我無法知曉終局。在我鵲踏枝的夢幻泡影中,所有的造化都會有可能發生,千種?萬種?甚至是無限可能,預知的內容也會被未來改寫,而發生過的事情,也只不過是未來的倒影。他的命運如今只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掌握在千千萬萬的選擇之下。」
寧然試圖靠近泡泡中浮動的正心鑑,但那黑白漸變的泡泡像是擁有意識一般,瞬間變形並向後挪動,仍舊飄在空中。
正心鑑就像是母親腹中的胎兒,以抱住膝蓋、縮成一團的姿勢,緩緩翻轉。
「柳大人,看好這個孩子,別讓他壞了朋友的大事。能夠影響未來的要素太多太多,一時的衝動,只會讓自己悔恨終生。」
柳風波看了看寧然,寧然也看了看他,相顧無言。
過了半晌,略帶尷尬的柳風波搖了搖腦袋,無奈地回答道。
「論輩分,論未來,冥界之主或許都要給這孩子幾分薄面。你啊,就別拿我這無名小輩開玩笑了。不如我們聊聊你的師父?她老人家近況如何?」
鵲踏枝沒有在意柳風波的後半句話,震驚於前半段的訊息,無法自拔。
冥主需要給那小人兒幾分薄面?這話就算放在整個冥島,也沒幾個能在冥主面前有面子的半神!
除了不久之前,冥主從外島帶回的某位殘缺半神。
「他,有名字嗎?」鵲踏枝調整呼吸,小聲說道。
柳風波嘆了口氣,時隔多年,這隻小鵲兒的性格依舊和從前一樣。他揮手帶走了靜置在地面上,肆意向外生長著黑色枝丫的黑棺,也帶走了來不及反抗、被他瞬間變成紙人的緋目雙熙。
「你的師父,該不會已經進入輪迴了吧?」
寧然則大大方方地站了出來,他站在身著黑白相間羽裳的半神面前,撓了撓後腦勺,打斷了柳風波的阻攔。
「寧然,寧靜的寧,自然的然。我來自於浮島,那是一處被火神囚禁了千萬年的試驗之地,在陰差陽錯間回到了這片大陸。記住我的名字,接下來,讓我們好好聊一聊有關正心鑑的事情。」
火焰的結界自二人的周圍升起,帶來了極為恐怖的灼熱氣息。鵲踏枝想要以夢境世界的規則將其碾壓,但她在試探下,終究還是放棄了手上的動作。
「你,不準走。」
從寧然的火焰中,她感受到了一絲無視任何法則,足以對抗時間一切力量的神聖火焰。
「寧然?我記住你了。能夠在你這樣的年紀,踏足這樣的境界,我所瞭解的天才也只是屈指可數。你想進入正心鑑的夢境,想辦法喚醒他,沒錯吧?」
寧然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他已經把鵲踏枝當做了夢想之神,能夠實現所有願望的救命稻草。
可惜,後者的表情說明了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