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詛咒之神?不不不,這件事情,遠遠沒有您老人家想的那麼簡單。”
村長匆忙擺擺手,身後那鬚髮花白的老者立刻奉上一杯熱茶,恭恭敬敬遞到了他的手中。能夠明顯被正心鑑看出來的是,這老者必定和豐篤有著血緣關係。
還是最親密的那種。
“哦?那尊半神掌管的力量,難道不是詛咒?”
正心鑑掃視著桌上的菜餚,無論是顏色和香味,都沒有寧大廚火候的一小半。他推開了擺放在面前的一碗粗糧稀粥,進食的興趣全無。
“淘母天大人,聽您的話,您也認識不少半神?先前來過這裡的修士們,倒是沒有此等福氣,真是可惜了。”
“是啊,半神贈與我的寶貝,村長大人要不要開開眼?”
正心鑑的眼神則變得有些狡黠,而他看著寧然的時候,後者只覺得是瑒琫的本尊正在操控身體,為村長等人下套。
“不了不了,有道是‘財不外露’。在這荒郊野嶺的地方,我們一飽眼福,也沒啥實質性的用處。若是您的寶貝能夠立刻解開詛咒,我豐篤定要第一個來看!”
村長完全放鬆下來,他笑哈哈地拾起了桌上的金屬酒壺,親自為寧然和正心鑑斟酒。
“這是我們村子裡釀造的美酒,還請二位大人品鑑品鑑。我們之間的衣著服飾不盡相同,想必二位定是來自遠方的富饒之地,不妨為我們村的美酒,做個點評。”
正心鑑不動,寧然也收回了他躍躍欲試的手。
“還是迴歸正事吧。如今我們兄弟二人脫離不了村子的結界,也算是緣分一場。不解開你們身上的詛咒,那我們就只能一直賴在這裡,生生世世。”
正心鑑的眼珠轉動,輕飄飄的話從他的口中慢慢飛出,卻包含了絲絲的殺意。除了村長等幾個狠角色,其他在場的人都瞬間感受到了野性的殺戮力量,身軀為之一顫。
村長笑了笑,他繼續持著最近製造的木筷子,為自己夾菜添菜,然後大口塞入腹中。
儘管被詛咒的他們已經無需進食,但在這鳥不拉屎的村莊裡,他們必須維持每日的人族習慣,以抗爭詛咒帶來的不良影響。
忘記曾經的人族身份,他們就會徹底變成無可輪轉的怪物,成為真正脫離村莊結界、永生永世也無法迴歸的怪物。
只有村長才能知曉,它們的最終歸宿。
豐篤忽然低聲笑了起來,將手中的筷子重重拍在桌上。他還以正心鑑白眼,在壓抑的顫抖聲中說道。
“賴在這裡?我們還可以再活上千年萬年,甚至是數十萬年,也不在話下!而你們呢?是想要變成埋藏於後山的石碑?還是變成被歷史遺忘的迷霧?老實說,你們早晚會有求於我,要麼懇請我賜予你們詛咒,要麼,賜予你們死亡!”
宴客廳的氣氛直接降到了冰點,正心鑑和豐篤四目相對,凝視良久。而後,他們在同一時刻放聲大笑,前者也適時舉起了酒杯,一飲而盡。
“不愧是活了十幾萬年的老戲骨,佩服,佩服。不過半神送我的寶貝,現在的你,可不得不欣賞了。”
正心鑑猛地吐出了口中的畫軸,在體積暴漲後,高高懸掛在眾人的眼前。桃木的山水畫在這枯燥的荒野中顯得十分動人,彷彿其中畫著的流水草木活了過來,令人心曠神怡。
“這是?桃花?”
村長看得如痴如醉,曾在他被詛咒之前的冒險旅途中,他就在尚未分裂的冥島上,見到過這種別樣的花朵。
“桃花,桃木。你是,桃木天?”
正心鑑笑而不語,他勾了勾手指,當著眾人的面,放出了藏於畫卷中的嗜血怪物。一團墨綠的黑霧頓時閃現在眾人眼前,在石板地面上順勢滾成人形。
“該死,你怎麼敢放老子出來!”
呂文章大吼大叫,他瞬間瞪大的猩紅蛇瞳嚇壞了屋內的大部分人,全都驚叫著逃了出去。奇怪的是,邪教主的分身並沒有劫持身邊的凡人,而是用好奇的眼光,死死盯著正在獨飲的村長。
“這裡不是山海大陸,難怪你會丟那麼多破銅爛鐵進來!這些凡人又是怎麼回事?為何他們的體內沒有一滴血液?”
許久沒用放過血的蛇人,只忌憚寧正二人的實力,不敢造次。他又對非人的村民們提不起興趣,只能滿臉寫著無聊兩個字,想要借墨霧遁逃。
正心鑑敲了敲桌子,給身旁放風的怪物,遞了個莫名的眼色。
呂文章看了看悠閒喝酒,實則偷窺的村長,又看了看使喚他做牛做馬的狼人,只能黑著臉為後者辦事。他的墨綠霧氣在村長的腳下凝聚出實體,在餘留此處的心腹的眼皮底下,後者竟憑空消失,變得無形無實。
“村長!”
“混賬,把我們村長還來!”
眼看動怒的凡人們即將撲過來與他們拼命,正心鑑只得連連擺手,‘無奈’地賠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