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族,若是被本尊發覺你的語言中蘊藏著謊言,下場將會無比悽慘。”
黑霧散去,瞎子老頭和巴蛇來到了一處覆蓋了無數血氣的廢墟。藉著巴蛇的眼睛,他隱約認出了遠處的高大城牆,和此地的建築風格。
這裡正是被蜥行族攻佔後、淪為血祭之所的天鎖關!
“知道了,我的主人。”瞎子老頭將巴蛇慢慢放下,把手別在身後使勁比劃。他和巴蛇也相處了近千年的時光,無論瞎子做出什麼樣的動作,它都一清二楚。
“說說看,本尊究竟是掌管什麼力量的半神?為何會淪落到這裡?”浮屠生抬手間讓地面隆起了一座骸骨寶座,緩緩坐了上去。
瞎子則恭敬地跪倒在地,如果浮屠生回憶起他大半的往事,只是為了試探自己是否是其真正的佈道者,那麼他接下來撒的謊話,將會變成永生的噩夢。
至少在發現自己無法被殺死之後,暴怒的浮屠生絕對會將自己的肉體和靈魂同時折磨千遍,乃至萬遍。
瞎子老頭身上的冷汗比被浮屠生掠走時更多更密集,他的精神變得無法集中,不停吞嚥口水的嘴巴也變得猶豫起來。
“什麼?本尊原本是一尊善神?”
“沒錯,您原本是擅長創造生靈的慈愛之神,但因為您想要嘗試造物主的分魂法門,誤將自己的靈魂一分為二,原本的那一半靈魂變得無比邪惡,將您徹底封印在了卷軸中。”
瞎子老頭也不敢全說謊話,他把半句真話和半句假話摻在一處,一口氣全編了出來。
“那你為何要盡全力壓制住身體的顫抖?本尊雖然沒有眼睛,但看得比你更加清楚。你在說謊,沒有錯吧?”
瞎子嘟囔著自己也沒有眼睛,嘴上還得替他控制不住的身體圓回來:“稟報我主,您還記得這處大地上發生過的事情嗎?”
“說。”
“您被封印在卷軸中之後,我費勁千辛萬苦將那捲軸救出了魔殿。一路上我漂洋過海,風餐露宿,才來到了這片大地……”
“重點。”
“我想要為您鑄造聖殿,為您祭祀。但奈何我實力弱小,卷軸遺落在了蜥行族人手中,他們在此處血祭,所以令人膽寒。”
瞎子早就瞥見身旁還有數具雜亂的白骨,在沒有巴蛇的視野下,他趴在地上摸來摸去,總算摸到了一個非人的頭骨,恭敬地舉過頭頂。
“主人,您看這就是那萬惡的蜥行族人。是他們使用了錯誤的祭祀方法,才將您轉化成這副模樣。”
“我在這邊,蠢貨。”浮屠生用他的白骨蛇尾將瞎子老頭緊緊裹住,舉到自己身前。他接過屬於地族的頭顱,隨即將瞎子老頭甩了出去。
“無數的怨魂全部聚集在一處,直到如今,您才可以重見天日。主人,這下您可以相信我了吧?”瞎子老頭揉著痛處趴在地上,他被詛咒後淪為永生不死的存在,但不代表他不會痛。
“那捲軸落入賊人手中,你為何不來搭救?”
這半神還真是會槓啊,瞎子老頭的心中堆滿了名為苦笑的面具。他的運氣怎麼就這麼背,讓他攤上這等天大的麻煩事,貫穿瞭如此之久。
“我只是您的祭祀,實力弱到連野獸都打不過。況且在這片陌生的大陸,我發展了上千年的時間,也才為您爭取到近千人的信徒,更別說面對那數以千萬的強大蜥行族人了。”
所謂的千人信徒,只不過是他在黑市中的手下而已。
“為何本尊的光芒無法照耀到全部的人族?”浮屠生的尾巴憤怒地砸在地面,砸出了一道道巨大的裂隙。瞎子恨不得一頭撞在他的尾巴上,當場結束這一切。
“因為,因為山海大陸的人族尚武,不符合我們教派慈悲的理念。”瞎子硬著頭皮回答,忐忑地等待浮屠生的新一輪問答。
浮屠生卻滿意地點了點頭,道:“既然本尊是創造之神,理當創造出新的天神戰士,傳播我們的信仰。那些醜陋的屍骸,在大地上無序地奔跑,只會毀掉我們的榮耀。”
“您說的對。”老瞎子嘴上唯唯諾諾,心中卻想對浮屠生重拳出擊。他估算了巴蛇求援的大概時間,以為已過了半個時辰。
但實際上,他們的你來我往,才過了一刻鐘不到。
浮屠生下定決心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將老瞎子的眼睛恢復原狀。後者瞬間變得感激涕零,沒有想到他接下來會有怎樣慘痛的經歷。
另一方面,昏迷的正心鑑在伯無霜等人的照料下,終於在營帳中醒來。天無常慢慢將他扶起,伯無霜舉起冰碗給他喂水,就只有寧然用筷子夾著剛出鍋的雞腿,在正心鑑面前晃悠。
“去去去,別在這添亂。”若不是伯無霜珍惜糧食,早就把寧然踢出他們的營帳。
寧然委屈地收起了雞腿,正要獨自享用時,眼前一道人形黑影劃過,用嘴精準地叼走了滷製的雞腿。
“別,我正是聞到了雞腿的香味,才不願意裝睡的。謝了啊,寧大廚。”正心鑑像狗一樣叼著雞腿,在大口咬下一大塊肉之後,將雞腿拋向空中換了一邊接住,美滋滋地大口嚼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