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一節脊椎中,伸出了人形的骷髏手臂。其外表的骨骼漸漸碎裂,上半身顯露出人族骨骼、從尾椎處逐漸化作森森蛇骨,名為浮屠生的怪物就此誕生。
他的眼窩中點亮了兩枚幽藍色的火焰,在‘看’到了自己的骨骸軀體後發出怒吼,立刻用黑霧包裹全身。
正心鑑的藤龍飛過凸出地面的巨大石板,他與浮屠生的一對眼睛對視的瞬間,正心鑑的身體和浮屠生的軀體立刻消失在原地。而失去控制的藤龍則一頭撞在巨大的碎骨坑中,安靜地躺下。
“正心鑑呢?”寧然騎著妒枯,在驚愕的表情中看見了那一幕。不光正心鑑消失在空中,就連他釋放出的渡鴉能量和打入眾人眼中的印記也徹底消失不見,乾乾淨淨。
“寧然大人,這……”妒枯變回人形,扛著寧然俯視骨坑。至少藤龍上還留有正心鑑的氣味,妒枯看著圍攏過來變得眉頭緊皺的眾人,吐了口濁氣道。
“諸位,依我拙見,我們現在應該立刻找到黑市的瞎子,再從他的嘴裡撬出些浮屠生的資訊。我覺得正心鑑大人不會那麼容易死,至少他還有獸神的再生能力。”
伯無霜等人看著半神留下的殘骸,心情複雜到不知該說些什麼,寧然則當機立斷,他騎上匍匐在地的妒枯,立刻向著東方的黑市奔去。
“你們守住這裡!我們去去便會!”
“寧然大人,我盡力便是,您別亂說話。”
當正心鑑的靈魂迷迷糊糊甦醒後,他看到了人身蛇尾的藍色怪物,正在嘗試吞下他的靈魂。只不過瑒琫正死死扣著浮屠生的脖子和嘴巴,不讓他的尖牙挪動分毫。
“你總算醒了!人族的蠢貨!”瑒琫的靈魂嘶吼著和浮屠生對抗,眼看就要被狂暴扭動的人蛇甩開,正心鑑急忙抽出了他的腳踝,向後挪動。
“什麼情況?我剛剛只是看了他一眼,怎麼就出現在這種奇怪的地方?”正心鑑打量著四周的黑暗,內心帶著些恐慌。
瑒琫恨不得一口咬死正心鑑,焦急地吼著:“快來幫忙蠢貨!沒有我,你也會死!”
“你被他吃了不就好了,說不定能讓他放了我,正好一舉兩得。”正心鑑打量著自己熟悉的靈魂軀體,有模有樣地拍打屁股上的‘灰塵’。
正心鑑眯著眼端詳那怪異模樣的浮屠生,他還是第一次看到人和蛇拼湊出來的獨特生靈。
“是嗎?”瑒琫讓浮屠生咬下了自己的爪子,斷處則重新長出一根。靈魂的撕裂之痛令正心鑑都為之哀嚎,他終於明白了瑒琫的意思。
一體兩魂,但兩魂一體。
在正心鑑跪倒在地時,他瞥見角落中存在著另外一個獸影。還沒來得及開口詢問,瑒琫便匆匆結束了和浮屠生的打鬥,飛速跑向正心鑑。
“墟允!我們走!”
那小小獸影二話不說,撒腿跟上了瑒琫。正心鑑連滾帶爬跟上他們,而身後的浮屠生面露兇相,不停追趕面前的三隻可口靈魂。
“能說說這是怎麼回事嗎!還有著條狗,是從哪兒來的啊!”正心鑑欲哭無淚,不時回頭看著他和浮屠生的距離。
“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啊。”黑市的瞎子打著哈欠,面對匆匆找上門的一人一虎,懶散地邀請他們隨地坐坐。“這才夜半,不急,不急。”
“我都快急死了,信不信我立刻燒死你?”寧然瘋魔般將瞎子拉來扯去,幾乎快把後者的腦漿搖勻。
“我叫你一聲大哥,可以嗎?”幸虧此時的瞎子保持著年輕的狀態,否則很可能落得當場重生的下場。他和寧然在一路搖搖晃晃中找到了一把座椅,瞬間癱倒其中。
“讓我好好想想。你再這樣折磨我,我就自裁給你看,反正我瞎老頭有的是時間。”
寧然跪地拜了拜慢慢變老的瞎子,口中碎碎唸叨個不停。後者擺了擺手,命人捎來幾樣東西,將它們拍在寧然面前,這才讓那聒噪的烏鴉閉嘴。
“帶我去正家小子消失的地方,我來做法召喚浮屠生降臨。至於具體事項,咱們到了之後再說。”瞎子老頭的面色變得十分凝重,如果讓浮屠生認出自己,少不了一頓真正的折磨。
即便他的肉身和靈魂都無法磨滅。
二人騎著妒枯,在星空下疾馳。瞎子老頭見妒枯貼心地用風盾護住了他們二人,便從懷中掏出了一杆煙槍,使喚寧然為他點菸,美美地砸吧幾口。
“孽緣啊。”
瑒琫的祖先在挖出獸神眼珠的同時,還順帶著割了一角靈魂封印在其中,用秘法保持眼珠的活性。雖然這枚眼珠也有再生肉體的力量,但在他們狼族在年復一年的研究中,才徹底將眼球周圍的血絲根除,徹底封印。
所以在那枚眼球中,自然會有墟允的身影。正心鑑痛苦地捂著臉感嘆,自己的人生怎麼就這麼精彩,攤上了這等麻煩事。
“別裝了,浮屠生要追上來了!”眼看浮屠生即將抓到自己的尾巴,瑒琫奮力躍向空中,化作一道紅色的光點遁逃。“試試,這樣跑起來更快!”
“那我們究竟要跑多久啊!”
“不好說!我猜浮屠生只能夠控制死靈的亡魂,但我們依舊是活著的生魂,只要不被抓到,就不會出事!”
“那我們究竟要跑多久啊!”
“得看你的人族朋友們什麼時候能想到辦法了!現在唯一的救星,應該就只有黑市的那個老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