獸神厭倦了星垂關的枯燥生活,他並不想受狐族祭祀使的指揮,每日這個不能做那個不能吃。
但狐族祭祀使是他唯一能夠交流的存在,他也有些捨不得毀了這個工具。
他想在大地上自由地奔跑,於是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獸神獨自溜出了星垂關的城主府。他的身後長出了蝙蝠般的翅膀,在狂風中飛向高空。
獸神穿過日和夜,在第五個日出時降落在玉亭關外,期待接下來的飽餐。他的口水在不斷分泌,貪婪地呼吸著玉亭關的空氣。
但視力不佳的獸神並沒有聞到他心中的味道,他只聞到了一片腐敗的氣息,那是他最討厭但伴隨了一生的氣味。
撲向城下的獸神收回了他的翅膀,趴在地面仔細嗅探那些遺失的痕跡。
在寧然的指引下,獸族的四位獸眾在東區森林外各自選擇了一處荒地,建設他們的臨時家園。妒枯想要寧然為他們所在的地域起個名稱,好報答恩人的恩情。
想了許久,寧然為獸族的庇護之地起名為四星區。
利用建造霜月關所學的知識,獸族們創造出屬於他們的新式建築。寧然只覺得自己像是矮小的侏儒,誤入了正常人的國度。
畢竟在他手中燒製的瓦片,都比人族燒製的大了數倍。
剛燃起的希望之火全部耗費在瓦匠身上,鍾黎捷浮在東區森林的頂端,不禁為他的未來擔憂。思來想去,鍾黎捷再次飄向南區的聖殿。
站在那雕像石壁面前,鍾離捷仰頭看著創造自己的火神。在這名為浮島的監牢之中,他幾乎快要忘記了火神大人的模樣,忘記了什麼是真正的自由,他虔誠地長跪在神像面前。
“火神大人,是時候了。”
獸神的身體兩側長出了許多條手臂狀的肢體,像是一條奇怪的狼頭蜈蚣。順著獸族和人族的氣味迅速爬動,他在第二天夜晚找到離他了最近的人族領地。
想要吃東西的念頭在腦海中無限徘徊,瘋狂折磨著他。而距離玉亭關最近的地方,便是浮島。
浮島南區的守衛們,已經抵禦散亂的獸族近乎一整月的時間,也慢慢增加了周邊的防禦手段。在獸神到達浮島邊緣的時候,守衛們立刻發現了這個散發著奇怪能量的怪物。
火焰鋪天蓋地湧來,那個在玉亭關中肆意妄為的怪物竟發出了嗚咽的慘叫,衝向浮島的怪異軀體也在地面急速轉彎,向著東方逃去。
如果只是普通的一團火,獸神未必會懼怕。但這照亮了整片天地的火光令獸神的三枚心臟狂跳,軀體也在逃跑中不自覺地顫抖,這份恐懼伴隨了他無數歲月,成為他靈魂中的深刻印記。
“逃……快逃。”
沿著浮島的邊界向東逃,獸神眼中的火光在不斷衰弱。他感受到東區廣袤森林中更為可怕的半神氣息時,便逃進了四星區的領地。
這裡遍地是獸族,飢腸轆轆的獸神貪婪地啃食著眼前的牛族士兵,引起了大片慌亂。牛族族長奔圭急忙放下了手中的燒製工藝,奔向遠方的火光。
“獸,獸神大人。”奔圭跪在遠處,他的身體在劇烈顫抖,看著遠方那滿身血淋淋的怪物,他手足無措。
那個恐怖的存在竟找到了這裡,他們的家園甚至尚未完成,奔圭的內心充斥著深深的絕望,無助地跪在原地。
身後傳來了呼嘯的風聲,寧然的火槍鋪天蓋地向此處襲來。還沒有吃飽的獸神也顧不得那麼多,他穿梭在火槍之間,血紅扭曲的雙眼中透出了無窮的貪婪,如果能吃掉那個火人,他甚至可以小半年不用進食。
在即將碰到寧然的瞬間,後者合掌催動了體內的火珠,於面部戴上了火狐面具。在遠遠感受到獸神散發出的能量後,寧然立刻確定了對方的身份,絕對是那個一夜屠城的獸族半神。
他不敢怠慢,畢竟自己不是實力恐怖的族長。
寧然的口中噴出熊熊烈火,將迎面而來的獸神烤到焦黑。吃痛的獸神終於冷靜下來,他的軀體破開外層的焦炭,從中飛出了八道蜘蛛狀的尖銳節肢,狠狠刺向寧然。
寧然的體表也浮現出火焰八臂,死死攥住了對方的突襲。
“牛頭!快帶他們走!”呆滯的奔圭急忙從地面上跌跌撞撞爬起,招呼手下搬走那些尚存一息的同伴。
寧然面前的獸神再度變化,他的嘴巴像是鱷魚一樣向前延伸,獠牙交錯在其中生長,狠狠咬向寧然的頭顱。獸神並不能察覺到面具中蘊含的恐怖能量,在觸碰到的那一刻,他的整個頭部立刻化為灰燼。
蜘蛛狀的節肢留在了寧然的火焰手掌中,獸神忍痛從軀體分離出一個血紅的肉球,向外飛速彈出。肉球在空中長出了新的頭顱和四肢,落地後撒腿就跑。
他的毛和尾巴也在身旁的火光中慢慢生長,完全變成了一匹狼的模樣。寧然大口喘著氣收回了他的火焰面具,如果對方再堅持戰鬥數息,恐怕逃走的就只能是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