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空與他一唱一和:“誰的肚子那麼大,能盛得下一隻香爐?師兄,那金香爐是不是藏在你的肚子裡了?”
影清又道:“我的肚皮太小,可是有大肚皮的人啊!”
監院隱隱約約感覺到,影清他們似乎是另有所指!於是,他靈機一動,帶人來到契此居住的農具倉庫。果然,在他床下的破衣裳堆裡找到了那鎮寺之寶。
“契此呢?帶他來見我!”監院不禁暴跳如雷。
此時,契此還在挑著柴,艱難行進在山路上。因為擔子太重了,他走一小段就得休息一會兒,所以,到現在還沒回來。
監院吩咐:“等他回來,讓他立馬下客堂!”
下客堂,可不是說著玩的。
僧人之間有什麼糾紛、摩擦,要下客堂;對嚴重違反戒律、寺院的僧人處理,也要下客堂。下客堂的結局,不是被打禪板,就是被驅逐出寺!
契此挑著柴擔剛剛走進天華寺後門,就被一位等待多時的招客帶到了客堂。
契此一隻腳剛邁進客堂,監院暴喝一聲:“跪下!”
契此雖然不知發生何事,還是順從地跪倒在了佛龕前。
監院一揮手,僧值抽出插在佛龕前的禪板,向契此的身上狠狠打來……
“砰!砰!砰……”
一二十個板子打下來,契此痛得渾身哆嗦,但他咬緊牙關不求饒。
打過了板子,監院將那隻金香爐放在契此面前,問他:“說,這是怎麼回事?”
契此知道這隻寶貝香爐的故事,但他實在不曉得它與自己有什麼關係,只好沉默不語。
然而,監院卻將他看成了故意裝聾作啞,直截了當問道:“說,它是怎樣跑到你的床底下?又是如何藏到了你的衣裳堆裡?”
契此心裡總算明白了,他,再次遭到了別人的暗算,被嫁禍了。他知道,自己就算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乾脆一聲不吭。
監院以為他的啞口無言是預設,手裡捧著香爐,不無嘲弄地說道:“這隻香爐雖然也有三隻腳(足),但是,若是沒有三隻手,它無論如何也不會自己跑到你的房間裡吧?”
契此心裡明鏡一樣,一定又是影清他們三個搗的鬼,意欲藉此報復他,其目的就是將礙眼又礙事的他趕出寺院。
監院繼續按照自己的思維邏輯說道:“小契此,你肚子大,卻又長本事了。原來又懶又饞,現在又學會了偷,快五毒俱全了!”
契此還是默默忍受著無端的侮辱,一句也不為自己辯護。
監院見契此總不吭聲,心中的火氣也就消了許多。他長長嘆了一口氣,說:“契此,出家人怎能見財起意、妄生貪念呢?看來,你是俗根未斷,塵緣未了,還是趁早還俗回家吧。”
契此可以忍受屈辱,可以承受皮肉之苦,卻無論如何也不肯還俗。
他急忙請示說:“不不不,當家師,我不還俗!我情願接受最為嚴厲的責罰,也不離開寺院。當家師,我求求您……”
監院搖搖頭,態度十分堅決地說:“偷盜是根本大戒,毫無通融的餘地,違犯者都一律出院。”
契此真急了,說道:“可是,我根本沒有偷金香爐呀!”
監院聞聽此言,氣得渾身哆嗦:“這是我親手從你床下找出來的。那麼,它是怎麼到那裡的呢?”
“我怎麼知道?一定是有人嫁禍於我!”
監院臉色煞白,一字一頓說道:“你的意思是說,是我在故意陷害你?”
契此搖搖頭:“當家師,您當然不會故意冤枉我,可是,一定有人在刻意算計我。”
“誰,你說誰?是誰嫁禍於你偷金香爐的?”
到這時候,契此反而笑了起來:“清者自清,濁者自濁。究竟是誰,偷與非偷,天知地知,他知我知。因緣果報,毫釐不爽,自欺欺人,難證菩提;害人害己,業報怎了!”
看到契此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監院不禁悚然而驚,心中暗想:“莫非冤枉了契此不成?可是,他打柴時空手而歸,金香爐藏在他床下,這些都是自己親眼所見呀!”
於是,監院略一猶豫,還是堅持讓契此離開天華寺。
正在契此走投無路之時,方丈雲清大和尚適時出現了,他笑著對契此說:“小契此,你真傻,既然偷了金香爐,幹嘛非要藏在自己的床底下?豈不是故意留著讓人捉贓嗎?你若是真的想把它據為己有,何不借每天上山打柴的機會,帶贓到山裡埋藏起來,那就神不知鬼不覺了。你們大家說,是不是啊?”
說完,雲清和尚看了監院一眼,隨即呵呵大笑起來。
監院當然聽出了大和尚的弦外之音,香爐失竊之事也就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