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那樁慘案,於流雲無跡而言是一個巨大變數,更是一個關鍵的轉折點,幾乎徹底逆轉了他的人生和整個劍道生涯!”
姜凌恆談及往事,喟然嘆息,江楓卻是若有所思。
自從邱秋那兒初識流雲無跡之名,再至他以劍生道人之姿現身步天樓,最後以邪劍之名重入紫微,無恨宮內了結十年仇怨。
江楓心中始終對流雲無跡存在著幾處不解的疑惑,這些疑惑來源於他身份的矛盾,以及其過往的神秘。
姜凌恆憶起前塵,重述往事,終令江楓的思路漸有霍然看朗之兆。
江楓推測道:“可是流雲無跡最終還是重新踏上正途,用十年光陰走完了這段心路,而那個引領者,我猜便是當年的老府主。”
姜凌恆未答,一個略帶磁性的中性聲音卻已翩然而至。
“看來你已有所推論。”
兩人同時循聲望去,正見文斌一手後負,一手輕搖摺扇,正向兩人所在緩步走來,她身後,晴兒垂首無聲跟隨,雙手下意識攪弄著衣角,神情很不自然。
江楓見狀笑而不語,難得見晴兒如此窘迫模樣,卻是覺著真真有趣,而晴兒也不曾給他一語道破的機會,站在文斌身後揚著拳頭連做威脅狀,末了還對著他做了個無聲鬼臉。
江楓表面上連連點頭,臉上的笑意卻滴點未曾減過,反而笑得更加暢懷。
晴兒取出文斌常坐的藤椅,服侍小姐坐好後便稍退至身後,仍不忘斜眼瞪江楓一眼,警告意味甚濃。
文斌察覺此異後也不明瞭說破,只是對江楓故作叱責道:“你對我的小晴兒做了什麼好事,她方才回去時可是在我面前顯露出了前所未有的神情姿態啊!”
江楓只是合掌笑道:“佛曰:不可說!不可說!”
兩人同時瞥了一眼身後羞意更濃的晴兒,不再做玩笑,更沒打算為依舊一臉茫然的姜凌恆解釋什麼。
江楓問道:“你怎麼也來了?”
文斌搖扇道:“晴兒不知你為何突然有閒情逸致到此,我會不知?我若不來,豈非讓你白跑一趟?”
江楓搖頭道:“本來也有些擔心和遺憾,但現在,卻已無不值。”
文斌輕笑著揶揄道:“你也就只敢趁著小邱秋拖著他無跡哥哥為你說情時,才敢向凌恆表哥打聽流雲無跡的這些前塵往事。”
江楓對此坦然道:“若非知曉他此時分身無暇,我還真不敢在這驚天人外明目張膽打聽他的過往經歷。”
姜凌恆和晴兒同時低罵一聲“膽小鬼”,隨即在江楓眼神瞪過來之前撇頭看向別處。
文斌提起衣襬,將右腿搭在左腿上後才重新放下,和聲道:“罷了!既然你已提前與小邱秋完過今日的十局對弈,那麼我稍稍滿足一下你的好奇心倒也不無不可。”
江楓嘿嘿一笑,道一聲“謝了”,便安靜聽候文斌接敘那段陳年往事,姜凌恆也自然承下這份清閒,不再浪費口舌。
文斌回憶道:“我輩修士欲求長生自在,必經歲月洗練,遍嘗人間百味,修行悟道已鑄道心。若存心結不解,經年累月,化作桎梏,致使境界受限,再難寸進,更致道心難成,則終沉淪苦海,難得逍遙。
“結者,劫也!心結者,心之劫也!昔年流雲無跡受困心劫,墜入殺途,狂性大發,凡與當年之事有關係者,無論直接間接,皆不問青紅皂白全數殘殺殆盡,這才釀成十年前紫微帝城的邪劍之禍。”
江楓默默點頭,十年前邪劍之禍紫微帝城人盡皆知,但他也是昨日無恨宮一戰後才得以一窺當年真相,更何況旁人?
他問道:“那為何當年文府不曾出面制止?”
文斌給出了一個令江楓十分意外的答案——“事實上,當年之事正是文府有意縱容所致”
她說道:“武神殿餘孽陰謀殘害文府修士是事實,文府不可能對此置之不理、視若不見,加之當時的流雲無跡正值怒上心頭,故而先父欲便假他之手來完成這場報復。先父原打算以殺平息流雲無跡心中怒火,使其得以宣洩心中鬱結,親手了結這場恩怨。
“可惜,先父疏忽了一件事,以流雲無跡的身世經歷,又自小在影衛中修行成長,他的性格難免偏激執著,關於這一點,十年未變,我想你已經於無恨宮一戰見識到了。先父甚至不惜動用周行商行的情報網助流雲無跡搜查當年之事的所有關係者,但此舉卻讓本就修習殺生劍的流雲無跡完全陷入瘋狂。
“十年前那場悲劇經過極其嚴密的佈局謀劃,加之締造的直接關係者行蹤過於分離散亂,短時間內根本無法完全查清,故而先父有意命流雲無跡暫時中止行動,但那時的流雲無跡行動已經開始脫離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