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百聞不如一見,我從小到大,百聞是有了,而在高中回鄉的那次經歷就是十分關鍵的‘一見’。
那年我跟著發小陳慕晴在高中畢業典禮結束後,一起坐車回太清村老家。天色還早,太清村周圍比起當年已經擴建了許多。
車子在車站停下,我們又走了一段才進村。陳慕晴說要先去他姑姑家一趟,把從城裡買來的一些衣服送去。
陳慕晴是陳晴叔的兒子,陳村長的孫子,從小一起長大的發小。兩家人走的近,那條路我們也都熟,而且時間也早,我就跟著一起過去了。
不過到了路口巷子還深的時候,我和他不約而同地感覺有些莫名的寒意。接著遠遠看到陳慕晴的姑姑迎面走來,一臉心事重重的模樣。
陳慕晴攔住她把東西遞過去,並問怎麼了。他姑姑平時是個很賢良淑德的女人,但今天見了我們卻沒什麼喜色,也沒把我們往家裡接,猶豫了下才說:“你表妹不知沾了誰家的墳,給鬼衝子衝了。”
陳慕晴聽著一愣,我聽著也驚訝。這事聽得多了,自己真遇見還是第一次。
在太清村,一般出了這事,基本上是找我爺爺去看的。但我回來時就給家裡打過電話,老爺子出門訪友去了,根本不在家。
他姑姑顯然也知道這事,所以才愁容滿面。稍微說了兩句話,陳慕晴說他把東西送到家去,順便看看錶妹怎麼樣。
他姑姑說去白沙村找找跳大神的陸半仙后,就匆匆走了。
他姑姑家在巷子底,一進門就看到了鬚髮皆白的陳村長。哦,得提一句,現在他已經不是村長了,但在太清村還是最德高望重的老人。
“小柱子和阿晴回來啦。”陳爺爺見到我和陳慕晴後強擠出一個笑容來,滿是褶子的臉上是能看出來的疲倦。
小柱子叫的是我。
“爺爺。”
“陳爺爺。”
我和陳慕晴一起叫了一聲,把拎來的東西放到了桌上,然後問起了陳慕晴表妹的事。陳爺爺嘆了口氣,帶我們去表妹的臥室。
一進門,他表妹一個人在床上坐著,目光呆滯痴痴傻傻,與往日的精靈活潑截然不同。就算不用陳爺爺說,我也能感覺到她身上散發著種陌生的氣息。
說不清是直覺還是什麼,就是一種很下意識的感覺。
陳慕晴和陳爺爺進門的時候還沒什麼,事情突生變故是發生在我邁步踏進房門的時候。
我的右腳剛邁過門檻,他表妹突然渾身一顫、脖子一扭、雙眼上翻,露著眼白的雙眼詭異又可怕地瞪著門口的我們。
“老不死的,找了個小道士想收我?”他表妹身子沒動,脖子硬扭了九十多度,聲音更是粗糙難聽,就像個七八十歲的糟老婆子在說話一樣。
陳爺爺被這變故嚇得臉色煞白,陳慕晴雖然也吃驚,但總歸年輕,趕緊捂住了陳爺爺的眼睛,不讓他繼續受刺激。
我也很吃驚,因為她表妹那雙滿布血絲、全是眼白的眼睛正死死的盯著我。
小道士?說我?
“小柱子,當心點,有個……老婆婆在阿雪的背上。”陳慕晴臉色凝重,用壓低了的聲音對我說。
我吃驚地看了他一眼:“你能看見?”
陳慕晴苦笑了一下:“我沒告訴過別人。”
天生的陰陽眼?
這個念頭沖淡了看見劉雪如此詭異狀態的衝擊,以至於緊接著發生的事,快到讓我措手不及。
就在這一晃眼的功夫,剛剛還坐著的劉雪突然躥下了炕,雙手像雞爪似的伸出,一下子死死掐住了我的脖子。
“讓你看看我的本事!”劉雪面目猙獰地嘶吼。
那突如其來的巨力讓我反應不及,嘭地一下撞在了門板上,比起脊背的疼痛,更要命的是脖子被死死掐住,氣都喘不上來。
陳慕晴大吃一驚趕緊衝上來抱住劉雪,但根本捍不動她。
要知道劉雪不過是個十二歲的小姑娘而已,陳慕晴這年輕力壯的大小夥子,臉都憋紅了都掰不動她那雙牙籤似的手臂!
我被掐的面紅耳赤,喉嚨火燒似的乾咳不停,雙手拼命地掰劉雪的手。
我從沒想過一念之差會讓我面臨死亡的威脅,在生死關頭,我腦海中響起爺爺曾教過的一句話。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地狠狠咬破舌尖,用最後的氣力把混著舌尖血的唾沫吐在了劉雪的額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