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天君聞言並未抬首,拾起紫豪沾了沾墨,欲往公文上落筆,不疾不徐道:“何事啊?這般火急火燎的。”
而此刻在臺下站著的,正是方才從煉丹房倉促離開的南十。
“陛下,方才我在太上老君的丹房外,聽到了隨意上神與他的談話。”
“哦?都說些什麼?”他的語氣依舊漫不經心。
“隨意上神說,要復活……墨池上神。”
復活墨池這四個字落下時,天君手上動作一滯,朱墨滴在了尺素上,緩緩朝外擴散蔓延,留下一塊擦不去的墨跡。
他的眼底劃過一絲不明的神色,抬眸看向南十,肅穆道:“你說什麼?”
聞言,南十星君老老實實地再複述了一遍,“隨意上神說,要復活墨池上神。”
說罷便低下了頭,不敢去看天君的臉色。
只因說出墨池二字,本就是犯了忌諱。
話落,久久不見天君言語。沒有人瞧見,他那張雋美的臉上,劃過了一抹陰狠的戾氣。
……
隨意拖拽著渾渾噩噩的步子回到逍遙境,步回自己的寢殿。將自己這一關進去就是整整一日。
元辰與元楚不知道這些天在師父身上到底發生什麼了,他們也並沒有去打擾她,只是守在她的殿外,靜靜地等待著。
其實眼下這些年尚且算得平靜,並不似從前妖神大戰那般多事之秋,眾仙忙的焦頭爛額。
可如今日子太清閒了罷,便浮現出清閒的壞處來了。譬如將意志與同時光一起消磨殆盡。譬如將回憶與同壓力一齊喪失。
有好長一段時日,隨意一度覺得當神仙好生無趣,尤其是當一個位高權重的神仙。
逍遙境內突然下起了磅礴大雨,嘩啦啦地落在琉璃殿簷上,繞過一個彎翹的弧度再倏然掉在地面上,發出一道微弱而清脆的聲音。
就在這時,隨意開啟了殿門,走了出來。
此時她已然換了一身素淨的衣裳,面容也不似昨日那樣憔悴。
殿門朝裡頭開啟,靠在門上的元辰與元楚紛紛往裡仰去。
他們登時驚醒,揉了揉腦袋抬首望去,掛上一臉的怡悅,“師父!您終於肯出來了!”
隨意亦是回了他們一個笑,蹲下身來將二人拉起,“我若是不出來,你們倆是不是要在我的門前坐穿哪?”
見她一面笑著,一面打著趣兒,二人心底的大石頭終於落了地。想來師父是已恢復了。
是以,二人笑吟吟地攏著她的手臂,將她迎到了正殿去。
元楚拍了拍手,衝著殿外大喊了一句,便見一排仙娥整整齊齊地走了進來,著一襲粉色的霓裳羽衣。
她們邁著優雅的步伐走到中央,排成一個隊陣。旁還有四五仙娥抱著琵琶而坐。
“這是?”隨意略微訝異地望向元楚,面露狐疑。
但見她拍了拍胸脯,甚是得意道:“這都是徒兒精心為師父準備的。”
不多時,音律起,仙娥舞。
她們的舞姿優美,樂曲也甚是動聽。一拂衣袖,仿若漫天繁星落下,伴隨著她們的舞蹈幽幽飄蕩。
誠然,此舉確實讓她先前的情緒都煙消雲散。
也是奇了,每每當她開始享受這份悠閒的時候,總有那麼一個人,不期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