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此時便擔憂將軍把他寵壞了。”楊玉嘆了口道。
不是說對兒子,爹都是嚴父嗎?怎麼到了秦謝舟這裡便不是了?
“我覺得您鰓鰓過慮了。”月見笑道,“大少爺才多大,而且府裡上高低下,哪一個見了他不稀飯?我們這種府裡的嫡長少爺,也該有些性格,不然以後如何撐起門楣?總不能像您這般事事都以己度人,為他人著想。”
薛魚兒只聽了對話的後半段,不由得插嘴道:“便是,那樣還不被他人欺壓死?要我看,將軍便是怕您把大少爺帶到溝裡,因此才親身帶呢!”
楊玉無語,她什麼時候成了壞的榜樣了?
她也沒想把大河革新成無產階級兵士,總覺得該有些禮貌吧。
其他人心思顯然和她都差別,楊玉只能太息。
“我不在院子裡,怎麼能扣我的月銀呢?”院外陡然傳來一個拔高的女聲,最激怒。
楊玉聽出是院裡一個灑掃粗使婆子的聲音,因為這聲音其實太過尖銳動聽,便不由蹙眉。
薛魚兒眼睛裡揉不得沙子,擼起袖子啐了一口罵道:“哪一個活膩了的在裡頭大呼小叫?”
楊玉院裡的人,便算是個粗使婆子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至少禮貌上都沒有什麼差池。
因此要說這婆子是無意之失,誰都不相信。
——她反應是給楊玉上眼藥呢!
月見對薛魚兒道:“別挑事,我看看去。”
月見性格溫柔,辦事公道,又識文斷字,心細如髮,儼然內院管家,因此這種事兒她出面也是情理之中。
話音落下,裡頭適才招呼的劉婆子經進入,趴在地上砰砰叩首,聲音卻不減半點刻毒道:“夫人啊,這日子要過不下去了!我們府裡這般際遇,留下來的都是赤膽忠心的。不敢期望您承情,總不能刻薄我們吧!日子這麼艱苦,再扣半年代銀,這上有老,下有小的可怎麼活啊!”
楊玉面色烏青,嘲笑道:“劉婆子你和你男子都在府裡當差。你男子擔當著府裡的車馬,一個月便是五兩月銀;你雖說僅有五百個錢,因為在我院裡,將軍特別補助一份,一個月一兩銀子。你們一家,吃喝用度皆府裡掏錢,你此時和我說活不下去?”
府裡此時留下的人並不多,每個家裡什麼環境她都瞭如指掌。
這時候留下來的確鑿都是忠心可嘉,因此她也未曾虧待過他們。
“解散出府的,每個人我給了十年代銀,你這種留下的,我感念你們忠心護主,給了五十年的。也便是說,你和你男子,兩個月前方才得了三千多兩銀子,你和我說活不下去了?”
薛魚兒道:“活不下去是假,得了銀子又後悔留下,想要卷銀子跑才是真。”
其他人臉上也都暴露了憤怒之色。
“是,照管大少爺不是你的職責,你受了牽連很委屈。你可以好好來找我說,我也希望找捏詞把這筆銀子給你們補回來……”
月見道:“夫人適才還在和我說這件事兒。平心而論,夫人對銀子歷來都不計算,隨意犒賞都是幾兩幾十兩地給。更別說將軍逢年過節,都有厚厚的封賞。在這院子裡的,哪一個在乎月銀?”
薛魚兒睥著額頭、頭髮上沾滿黃土,狼狽不堪的劉婆子道:“月見你和她說那麼多幹什麼?說到底,她便是鼠目寸光,之前想著將軍府能翻身,大約迷戀那麼多銀子,選定留下;此時又想乘隙爆發,最女人被夫人攆走。以夫人的寬厚,必定不會奪她身家,她帶著銀子出去做個富翁,是不是美滋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