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憐婭跟沈吟初從情同手足的好友變成後來那般模樣,便是有沈吟初負了江逆的原因在其中的。
其實沐憐婭自身也清楚,身為一國之君的她同樣給不了江逆更好的歸宿,但就那麼看他死在了沈府,心中之氣更是不可能消。
所以,相比於讓她接受江逆對負了他的沈吟初還用情至深,至死不渝這件事,她倒寧願相信沐元溪所編出來的這個故事。
“他那般高傲的人,若不是身不由已,怎麼可能會將自己困在深宅大院之中,悽慘致死。”
沐憐婭垂眸淡淡說道,泛著血絲的眸中難見的劃過一抹輕鬆之意。
沐元溪察言觀色,見狀雖鬆了口氣,心下卻是有些沉重。
江逆的確有些身不由已,但並不是沐元溪所說的因君子樓不是他的而身不由己,而是他自覺愧對君子樓,無顏回去。
所以在沈吟初負了他之後,已經有了一女的他掙扎之下最終還是放棄了一走了之,只是打算在那個改了名字的辭院中陪著腹中孩子度過餘生。
但想要虛度餘生的他終究是低估了人性的惡意,一番遭人算計,性命垂危。
在沈吟初不惜一切的想要保下他性命的時候,他卻用盡自己全部的力量保下了自己的孩子。
自此一死,一傷,無辜稚子,十六載荒唐。
......
沐元溪離宮之後,耳邊依舊殘留著她的那些話的沐憐婭手上端著藥盞,飲盡之後,眼中劃過一抹嘲色,問著身邊的清樂,嗓音極低,帶著一絲苦澀的味道。
“你說,溪兒說的,會是真的嗎?”
清樂心中暗歎了口氣,微微俯身,接過她手中只剩了些許殘湯的藥盞,回道。
“陛下,您若信,那就是真的,您若是不信,那便是假的,您是想信還是不想信?”
沐憐婭指尖輕點在蓋在身上的薄毯之上,閉眸長吐口氣,“溪兒是我最優秀的女兒。”
清樂靜靜聽著,沒有回話。
“傳令下去吧,朕身體抱恙,需好生休養,自明日起,皇太女代為執政。”
清樂心中一凜,躬身領命應是,正準備下去傳旨的時候,沐憐婭忽的睜開了眼,看著殿中央案上那幾摞動都沒動過的奏摺,改口道。
“別明天了,就今天,你將東西都送去東宮。”
說罷,她便眼不見心不煩似的再度閉上了眼,揮手退散清樂,清樂嘴角微不可查的抽動一下,再次應了聲是,招外殿的兩個人進來將那些奏摺裝箱之後,吩咐送去東宮。
......
沐元溪收到陸艾傳來的訊息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她正跟自家的卿卿美人對月小酌來著,本來今天都沒打算回東宮的,但陸艾看到自御書房送來的那箱子奏摺,自也不可能就讓它那麼放著,便親自去了醉今朝,將這一‘噩耗’告知於沐元溪。
沐元溪聽她說完之後,掃她一眼,十分冷靜的問了一句。
“你怎麼不把箱子一起帶來。”
陸艾:......
呀,一時出門太急,沒想到。
“可殿下,那畢竟是奏摺,帶著它滿大街跑不太好吧?”
陸艾想了想,如是回道,小心翼翼的,生怕殿下一個不開心拿自己開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