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公司,溫知禾放下手機認真投入工作,會議從十點一直開到十一點半。
中途溫知禾續了一杯拿鐵,製片人很有眼力見,在杯子剛要見底的時候,主動去盛半滿,送到她手邊:“溫導,一會兒十二點半杜野的人會在樓下餐廳那兒包個間,說是想和你談談男一這個角色。”
溫知禾歪頭活動肩頸,聽到關鍵詞不由糾正:“這電影沒男一。”
製片人也明白:“杜野那邊說了只想演男一,要合適的話,就給他一個好聽點兒的名頭。”
“反正怎麼拍還是按照你的意思。”
溫知禾嗯了聲,向助理說:“小雪,麻煩把他資料再發我一份吧,我看看。”
專案進展到現在還算順風順水,畢竟比之其他新人導演,她一不缺資金二又有恆川打包票,在組內佔據絕對話語權,完全就是easy模式,目前最困難的不過是選角、和多方藝人對接溝通談判。
演員和角色的契合度是一回事,還要考慮拍攝時間與檔期安排,演員片酬預算等多方面因素,由於演員活躍於臺前,觀眾最熟知的是演員的面孔,所以不論電影好爛,都能和演員本人直接掛鈎,選角方面必須格外慎重。
同樣,好的角色對演員的身價口碑也有著極大的加成,溫知禾記得杜野去年還是默默無聞的後生,後來因為前不久播出的一部青春劇爆火,直接一躍成觀眾心裡的“四月最佳男友”,他在談判天平的一方,有著一定重量的砝碼,想要演男一在這個圈子裡,屬實太普遍了。
攝影組美術部門,溫知禾已經統籌到位,幾個女角色除了女一也定了下來。她清楚自己年輕、閱歷低,所以許多時候,都會率先詢問更有經驗的前輩,但真當她去著手處理這些冗雜的、繁複的事時,她才發覺自己並沒有想象中那麼渺小無能。
即便她的許多底氣是源自恆川,源自總裁夫人的身份,以及她編造的年齡,自行偽裝的模樣。可她也不覺得自己是完全依附於他人的。
劇本是她和編劇溝通,共同創作的;專案是她和製片人成立並推進的;許多細枝末節的事,只要她注意到,且有能力去做,絕對會盡心竭力。
真正深入這個圈子,溫知禾才徹底意識到……這個行業的頭部,不,哪怕是中低層稍微有些權|.力的人,收入都格外暴利。德不配位的人大有人在,虛張聲勢的人也不少,她這算什麼。
溫知禾是明白如何為這個行業祛魅,給自己打強心劑的,也多虧了賀徵朝昨晚慈善拍賣會的現場教學——坐在高位,總是需要縱觀全域性運籌帷幄,在必要的時候與別人“爭搶”。
很難想象,在二十歲之前,她還會糾結於七塊錢的雪糕值不值得購買,而二十歲的她已經如此貼近夢想。
十二點半,溫知禾拎起包隨製片人去餐廳,剛到包廂門口,為首的女人大約在三十歲左右,自稱是杜野的經紀人,主動向她問好,還誇了一句:“溫姐,這只包是r家最新款的吧,跟你這身好搭。”
“還行,隨便拎出來的。”溫知禾看眼空曠的包間,“人沒到?”
經紀人幹笑兩聲:“這會兒晚高峰,他剛結束雜志拍攝的通告趕過來,估摸著路上塞車了。”
溫知禾沒什麼情緒變化。
包廂裡擺了一桌的菜,溫知禾很少動筷,只聽經紀人如何致力於推銷自己的藝人。
腕錶上的指標每分每秒變動,過了大約有半個鐘頭的時間,門口也不見人影。
經紀人說得口幹舌燥,向她敬茶,明顯是汗流浹背了。
溫知禾興致缺缺,倒也不拒絕,給個臺階,又下達耐心告罄的通知:“今天就先到這兒吧,我今晚還有事,失陪了。”
經紀人慾言又止:“那……”
不等溫知禾表態,製片人便先行回應:“趕明兒再約個時間也行,不急這一時。”
打發完,走出餐廳上了車,溫知禾躺在後座的真皮椅上,長長地籲了口氣。
還沒來得及卸下大人模樣,剛才的經紀人又發來訊息,問她下週五是否得空。
很不巧,那天恰好是她的畢業典禮。溫知禾找了別的藉口推脫,且並不認為自己非得需要這麼一位不禮貌的流量男星。
第二次拒絕,經紀人沒說什麼。
溫知禾低頭看手機,前方傳來司機的話:“先生晚上還有個應酬,讓我直接送你回去。”
溫知禾抬眼看向駕駛座,停頓兩秒“哦”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