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怡婷抓住他作亂的手,“那你爸媽,是怎麼和你爺爺奶奶牽扯的?你知道嗎?”
許一林一想,“好像也沒什麼交流,那年因為媽生病,爸和家裡大吵了一架,幾乎都要斷親了,是我媽還有點孝順,時不時提一嘴。”
蔣怡婷很在意婆婆的感受,當下就有點猶豫,“那我還是順著咱媽一點……”
“那什麼那,”當下就被許一林反駁,“咱爸媽大了,你讓他們自己處理,這人家家事。”
蔣怡婷:“……”
好一個倒反天罡。
但她只想笑。
的確,越想越覺得自己是杞人憂天。
是那些年,她見父母受的苦難太多,總想著體諒,總想著保護,一點不顧自己只是個說話沒份量的小輩。
現在她結了婚,愛人告訴她,既然說話沒份量,索性就保持安靜。畢竟時代的鴻溝,橫亙在巨大的山腰處。
山上的墓沒有成千也有上百,蔣怡婷每年都來,來了十幾次,很熟悉。
那是個很古老的墓碑,在一塊相對平的地方,只是半個木樁,彷彿根深蒂固,牢牢抓在土壤中,碑文也簡單,刻了個名字,時間經久,還有些看不清。
蔣茂軍。
“爺,我帶小林哥和小韋來看你了。”
許一林鄭重的彎下腰,再起來,特別有儀式感,“爺爺,我是許一林。”
山上的風很勁,兩人的長袖外套被風吹的鼓起來,獨獨把身後的蔣廷韋給擋住。
墓碑後的小山丘遍佈著野草,比別的地方要旺盛,長風一起,柳絮亂飄,直向著許一林和蔣怡婷的方向,許一林下意識往前走了一步。
那白茫茫的一片,盡數落在他沖鋒衣的側面。
蔣廷韋從後面伸出小手替他扒拉了一下,牢牢吸附著,沒有大作用。
於是他放棄了,重新縮回去。
帶來的東西,一一擺上,有酒有餅有肉,香點上,又待了一會,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著話。
“抱歉,您孫女,我還是娶到了。”
許一林盯著袖子上的白花說的話。
蔣怡婷反應過來,“啊?什麼意思?”
“我和爺爺有個約定。”許一林昂下巴傲嬌道。
“什麼約定?”
“這怎麼能亂說?”
“爺爺肯定同意告訴我的。”
“那不一定。要不爺爺,今兒晚上您給託個夢。”
蔣怡婷:“……切,不說就不說。”
等一柱香時間過,三個人從山上下來,回到車裡。
蔣怡婷還是不甘心,“到底是什麼約定?”
坐在駕駛座,握著這個不怎麼大的方向盤,許一林的思緒逐漸回溯。
他的確記得,還記的很清晰,是人生中頭一次體驗焊接,噴湧的火花從手上迸發出去,相互獨立的兩個金屬就有了交集。
是蔣爺爺帶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