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又做夢了?”松本久秀打量他,問了一句。
“嗯對,還挺可笑的。”黑澤陣點點頭,沒將夢中壓抑的家中環境說出來,“整個世界到處都是犯罪呢。”
他大致的講了講,然後調笑道:“是不是我心靈黑暗,怎麼老做這種夢?”
“雖然混亂,但總有警察到場啊。說明陣君即使在最黑暗的時候心裡也是有光的。”松本久秀耐心的安慰。
“別說這種哄小孩子的話。”黑澤陣總是會做夢,在夢裡他有時是黑暗世界的top kier,有時是fbi的王牌探員。
更多的時候,他總是面臨一種抉擇。
是黑是白?
黑澤陣搞不懂,他為什麼一定要選一邊站呢?
“好吧,夢都是假的,別拿它們當回事。”松本久秀笑著。
也對。夢裡不靠譜的事情多得是。有一次黑澤陣還夢見自己開飛機掃射東京塔,這麼中二的事情他竟然還能夢見也是奇怪。只能說夢境裡無奇不有。
至於他真正被松本家收養是什麼樣子呢?
那天其實松本夫人也來了,她就站在松本久秀旁邊溫柔的微笑,眼裡或許有哀傷,但絕沒有雜質。
松本久秀那時倒是恨著他的,但很快轉為自責,也不再將黑澤陣當作妹妹的化身。後來三個人常常一起去祭拜亡者,並未有避諱。
一頭銀色的長發也保留了下來。
當初想剪的其實是黑澤陣自己。他覺得銀色在學校裡太紮眼了。
“要不染黑吧?”他是這麼跟家裡說的。
“頭發長出來的話,不好看。”松本久秀搖搖頭。
“那就染個五顏六色的?”學校裡的殺馬特並不少。
“不行!”搞藝術的松本久秀堅決反對。
“還是剃光吧。”
“……”松本久秀準備開始著手拯救黑澤陣的審美。
良久,他嘆了口氣,摸了摸黑澤陣的長發,說道:“很好看的頭發。隨便你怎麼折騰都好看。”
一直冷著臉的黑澤陣難得的對他笑了笑,後來便繼續留著銀色的長發。
至於松本久秀的父親,黑澤陣並沒有怎麼見過他。
唯一一次單獨相處還是在他們未搬離日式宅院時不小心拉錯門和松本警視監對個正著。
兩個人相對無言。在黑澤陣準備離開時,後面才傳來一句,“麻煩你照顧他們。”
這句話對個十歲左右的孩子說很荒謬,但黑澤陣懂他的意思。
新收養的孩子給本該陷入寒冬的松本家增添了活力。哀痛的松本夫人打起精神又開始操持一切,松本久秀和父親的關系雖然鬧得僵,但顧及到黑澤陣還未到斷絕關系的地步。
許是因為家裡龍鳳胎的離世,再加上黑澤陣的存在,松本警視監對松本久秀的態度軟化了些,不再幹涉他作畫。
但他們倆的關系也沒緩和多少。
不過,松本久秀對他父親也並非全是埋怨。黑澤陣想著,在松本警視監因公殉職,舉行葬禮時,松本久秀除了安慰母親,帶著黑澤陣,便儼然如木頭一般毫無表情。
可在搬離老宅,收拾舊物時,松本久秀無意間翻出他年少時藏著的關於偵探對警察的碾壓的報紙,看著報紙封面上那猶如被釘上恥辱柱的父親冷肅的臉,淚水便打濕了油墨。
而松本夫人是個傳統的大和撫子式女人。她在一次意外中被松本警視監解救,便一廂情願的嫁給他。
或許她在松本警視監常年不回家堅守工作的空寂中後悔過自己的決定。但隨著時間推移,她越發清晰的認識到她愛得便是這一點。
哪怕她先後著手主持了女兒兒子和丈夫的喪禮,回過頭依然對松本久秀和黑澤陣笑得溫和。
或許是因為這種經歷,松本夫人和松本久秀對於黑澤陣進警校有微妙的反感。
不用說,黑澤陣是個天才。成績優異,身手也不錯。因為偶然的機會他被推薦去警校學習。
松本家裡的兩個人聽說後,陷入一陣沉默。
松本久秀小心翼翼的問道:“你想去警校嗎?”
松本夫人只是微笑沒有插嘴,很難看出她的勉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