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鐘後,冷逸塵的面色有所好轉,當他聽季蕭說公主摔倒之後,掙紮著起身想去探望。
葉皓被暖暖氣得發暈,才想起來自己竟一句解釋的話都沒說,而暖暖那些紮心的話,想必已絲毫不差地落到了長風耳中,以至長風傷心牽扯到內傷,現下他只能安慰道:“你不能動,不要信她那混賬話。”
“是我怯懦了,早該去見她,剛才也該攔住她,如果我再逃避,她就真的離開了。”冷逸塵說完,強撐著身子站起來,對葉皓行禮退下。
行至殿外,卻見葉均侍立在外,他對葉均施禮後離開。
葉均見這人面容,瞳孔驟然緊縮,怎麼會是他!他以為自己是眼花了,正想追上去問問時,卻聽身後有人叫他:“成王殿下安好。”
“季蕭,這人不是……”葉均沒有說出那個名字,他不確定是不是,即便是能確定,事關重大,這個名字也不能輕易說出口。
季蕭默然點頭,卻說道:“剛才是淩將軍,小人還有事,先告退了。”
淩將軍!原來他就是淩將軍!
怪不得他從未出現在朝堂之上,怪不得他執意要尚公主,難道他真的是為了暖暖,放棄了自己的家國?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葉均佇立良久未得其解,直到中官提醒才回過神來,看著中官匆匆離去,他理了理衣衫進入殿內。
殿內葉皓正以手扶額、愁眉緊鎖,見了葉均進來,問道:“三哥,可有事?正好,我擬了幾個人的任免,你看看。”
葉均並未接,不看上面的內容,他也知道要罷免誰、提拔誰,但如此行事會牽扯國家根基,現在也並不是個好時機,眼下那個人才是個燙手的山藥。
他神色嚴峻:“先不說這個,這淩將軍,究竟是怎麼回事?”
“他是……”葉皓幾乎要將實情和盤托出,但最終只說了一句話:“他現在是燕山侯淩長風。”
“陛下可知,此事一旦被祁囯發現,會有什麼後果?他來這裡會不會有什麼陰謀,對我大梁不利!”
葉皓放下任免書,緩緩說道:“三哥,他放棄身份的原因不便對外人說,但他留下來確實是為暖暖。”
外人?
葉均心中有些發涼,看著眼前的人愈發覺得陌生,不論此人是信王還是陛下,二人之間從來都是開誠布公、沒有隱瞞,而大半年未見,自己竟成了外人。
“外人?”葉均冷笑一聲:“臣竟不知已經變成的陛下的外人……想必暖暖也是吧!如今他想尚公主,陛下就答應他,明日他想要大梁的江山,陛下是不是也會給他?”
“三哥!這其中是有緣故的……”葉皓陡然起身,想解釋卻又不知從何處說起。
葉均跪拜:“臣早就猜測出他與陛下是舊交,但還請陛下三思,不能因私情而誤了國家之事。先帝對陛下寄予厚望,才將江山託付給陛下,希望陛下不要令先帝失望。還有,臣年長公主十餘歲,看著她長大,臣自認算得上她的半個父親。這門婚事,臣不同意,還望陛下收回成命!”
葉均說罷再叩首,之後起身倒退兩步離開了太極殿。
這一席話,君臣分明,令葉皓脊背發涼,這是決裂嗎?他有些站不穩,看著身後的龍椅,卻沒有再坐回去,這原本就不屬於他。
一個時辰之內,兄長與妹妹都對他說了決絕之言,饒是再堅強的人也不能不為之所動。
有中官進來換炭火,葉皓走到門口,空中飄著鵝毛般的雪花,天地已是一片茫然,一行腳印向遠處延伸,那是葉均留下的。
伸手去接雪花,奈何流風迴雪,一片都不能落入掌心,他將手緊緊握成拳頭,依舊堅定著心中的想法。
他相信,有一天,他們會理解自己的做法與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