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將……此前是末將懈怠了。”
“你不必遮掩了,我希望你不要意氣用事,此事還有轉圜的餘地,待你回來,不,時機一到,我會親自去向公主提親。”
一絲希望在澤生眼中閃過,隨即又黯淡下去:“多謝殿下,此事隨緣,末將這就啟程。”
他倒退兩步走出書房,腦中皆是舒雁的音容,這個女子,看似柔弱,內心卻有一股子堅韌。
記得他接到殿下的命令後,便立即帶人進山搜尋,幾經波折,終於找到了劫匪的老巢,一番籌謀佈局,最終將劫匪全數殲滅,他在一間土房內找到了受傷的舒雁。
他也未想要找之人,竟然是臨閭關那晚提燈籠之人。
軍中無有女眷,他只得將她暫時安置在這莊子裡,但她似乎是嚇傻了,自被救之後一言不發,只在給公主寫過一封信後對他說了一句:“多謝將軍。”
之後她便要懸梁自盡,但這樣好的女子,怎能就此香消玉殞,於是他每日開導,才帶她走出了困局,放棄尋死。
他本就對她有意,此後竟身陷其中,現如今這個結果,要怪只怪他未將前塵往事悉數告知,在公主責問時露了破綻。
澤生走後,冷逸塵便搬去了軍營,邊境的局勢越來越複雜,契丹人偷襲了一個村莊,搶劫財物,殺人無數。
半個月之後,冷逸塵率軍出征。
這日一早,他站在暖暖的院子裡,一身銀色柳葉甲在晨光中熠熠生輝。
這一身戎裝,暖暖見過三次,第一次是在榆關大營的中帳內,第二次是在重峪關戰場上,第二次是在舒雁被劫走那晚。
往事歷歷在目,回憶恍如隔世。
之前都是匆匆一瞥,而今正視於他,暖暖只覺得“驚”,這“驚”不是愁不是懼,亦不是悽涼,只猶如“韓信拜將,一軍皆驚”,使她的三世十方皆驚動起來。
她有一瞬間的駐足,隨即上前,將一個香囊交給他,心中縱有千言萬語,開口卻只是“保重”二字。
冷逸塵鄭重地接過,放在鼻下輕嗅了一下,依舊是熟悉的茉莉香,而後輕輕放於鎧甲內,貼身收好。
他想去擁抱她,可這一身盔甲,怕是會傷了她,未想對面之人卻伸手抱了上來,在他耳邊輕輕說道:“我等你回來,等你回來娶我。”
暖暖說完,淚水忍不住滑落下來,她怕他看到便鬆了手,轉身快步走到了屋子裡,背靠著關好的門,捂著嘴不讓自己哭出聲音。
早知道他要走,這幾日她格外珍惜與他在一起的時光,原以為經過漫長的告別,便不會再有傷感,可真到了這一刻,還是有控制不住的離愁。
院子裡腳步聲漸行漸遠,她透過門縫見院內已無人,才開啟了門,忽覺這個莊子安靜了下來。
太陽已經完全升起,天空沒有一絲雲彩,熱氣一點點在空氣中彌漫開來,海棠花謝盡,已結出一粒粒綠色的小果子。
暖暖摘了一顆果子,光滑圓潤的果子帶著些許涼意,也許她也該離開了。
“冰綃!收拾東西回臨閭關。”
她的命令雖下得突然,但這次卻不著急,等繡衣衛探得前路無虞後她們才啟程。
此次歸程,車馬浩蕩,不僅有繡衣使跟隨,黎平亦帶一隊人馬護送,冷逸塵終是不放心,還是將黎平留下。
為防止之前黑店的事情發生,此次隊伍將一應物品準備俱全,不再在外借宿飲食,飯時便埋鍋造飯、夜間便安營紮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