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逸塵快步上前擁抱住了她,淚流不止,顫抖著回應道:“是我,葉嵐,是我,對不起,我來晚了。”
暖暖伏在他懷中痛哭起來,之後便欲掙脫他,拳頭一下一下落在他身上:“你說讓我等你,為什麼讓我等了這麼久……為什麼不給我訊息?你可知我每天有多擔心?有多煎熬?我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不知道你會出什麼事……”
這些話憋在她心裡許久了,從重峪關戰場下來她就想問問他,可陰差陽錯,直至今日才說了出來。
此時,她也並不想要得到一個回答,只是這些委屈一定要向他說一說。
冷逸塵並不鬆手,緊緊地將她攬入懷中,他虧欠她的太多,任由她的拳頭砸向自己,深深地自責讓他感到撕心裂肺的疼痛,只低聲叫著:“葉嵐、葉嵐……”
終於,暖暖沒有了力氣,怨懟發洩出去後便是思念,她依偎在他懷中,淚水將衣服浸濕了大一片。
她抬起頭,淚眼朦朧地說道:“讓我看看你……”
冷逸塵將她從懷中扶起身來,強擠出一個笑容給她看,喃喃地說道:“對不起,我不該讓你一個人去燕北,我不該將你丟在戰場上……”
暖暖捂住他的嘴:“別笑了,真難看……我曾經怨過你、恨過你,想徹底地將你舍棄,可是卻放不下你……以前的事,也有我的問題,我只顧自己過得隨心,沒有考慮過你的處境和安危,是我沒能站在你身旁,和你一起面對……”
冷逸塵握住她的手,親吻著:“是我沒保護好你……以前的事都過去了,我們可不可以……從頭再來。”
暖暖點點頭。
冷逸塵心中終於安定起來,重新將她攬入懷中,擦掉她臉上的淚水:“我以後一定不會再讓你流淚……剛才郎中來給你診過脈,說你要少思慮養心氣。”
暖暖點點頭,攬住冷逸塵的腰身,臉埋在他的懷中,不願松開。
冷逸塵撫著她的後背,整理著她耳邊的碎發,輕柔地說道:“勞累了這半日,我去吩咐些膳食?”
“不要,我不要你走。”暖暖胳膊用了些力氣,嬌聲軟語地命令他。
她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身體竟有一種暢通之感,她嘗試著一點點回憶之前的事,竟然記起來很多。
她緩緩說道:“我想我的頭疾應該是好了,記起了很多事情,四哥、三哥和姐姐知道的話,一定很高興,這一年來,我真是讓大家費了不少心力……只是四哥哥可惡,命所有人都瞞著我,真是煞費苦心。”
“師兄他是為你好,他不願見你痛苦,你這頭疾是受不得刺激的。”
“你們真是好兄弟,在戰場上都兵戎相見了,還能為彼此開脫。我那時候恨你恨到絕望,他也是這般為你解釋的。”
冷逸塵心中動容,將她攬得更緊些:“我們是師兄弟,這份情誼永遠不會斷……剛才郎中診脈說,失憶是因為氣血淤滯致使經脈不通,如今脈絡通暢,記憶會一點點找回來。只是頭痛是月子裡留下的病症,需慢慢調理。”
月子……孩子……
想起那個失去的孩子,暖暖哽咽道:“你知道了?我們的孩子沒了,是我沒有保護好他……”
自從孩子沒了以後,她自認沒有任何留戀與惋惜,周圍人也因她身份的變化而刻意迴避這件事,所以之後這件事無人提及,就彷彿這個孩子從來沒有過一樣。
但畢竟冷逸塵是孩子的父親,總要對他有個交代,說起這件事的時候,她覺得心痛到窒息。
胸口一陣刺痛,她緊緊用手捂住,大約是太痛了,所以之前她當時有意選擇了迴避。
“是我沒有保護好你們……是我那是忽略了你,竟沒有察覺到你已有身孕,還責備你任性,師兄告訴我這件事時,我恨不得殺了我自己……”冷逸塵緊緊扣住她,似乎要將她融進自己的身體裡一般。
“咱們在一起幾年,你從未提起過孩子,可是你不喜歡?”暖暖問出當年的疑惑。
“不是,你還記得母後給你喝過的藥嗎?那涼藥對你的身體有傷害,所以我不敢想孩子的事,只希望你能平安。這件事,我要替她向你說一聲道歉,她當年為了權勢,傷害了很多人,以至釀成大禍。”
“權勢”這兩個字在暖暖腦中不斷重複,都是為了這兩個字,冷逸塵的母後如此,當年的榮貴妃亦是如此。
“她……怎樣了?”暖暖不願再稱呼一聲“母後”。
“何敞叛亂中她被人所害……這也算是她的因果。”
冷逸塵提起他的母後,雖然知道她做的事情大錯特錯,可心中依然恨不起來,“報應”這兩個字他說不出口,只用“因果”二字替代。
他只覺懷中之人身子微微下沉,知她是倦怠 ,便說道:“是我說多了……躺下休息會可好?”
暖暖搖搖頭,但眼皮卻有些發沉,大有想在他懷中睡去之意。
“睡吧,我不走。”冷逸塵換了個姿勢,讓她躺得舒服一些。
暖暖安心睡去,氣息逐漸平穩,卻聽外面傳來一陣爭吵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