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追問:“你朋友可叫錦瑟?”
暖暖聽了心頭一顫:“你們認識?”
“何止是認識……你看這架琴後面刻的是“碧鴛”。”
暖暖坐過來,看著琴的背面,果然有“碧鴛”二字,雖然被燒掉了一部分,但是還是能夠分辨出來。
“你再去看看我的琴。”錦繡說著抬起自己的琴,只見後面刻著“紅鴦”二字。
錦繡搖著團扇,來到暖暖身邊坐下,回憶起往事:“紅鴛碧鴦,這琴本就是一對。當年我們各自被家人賣入洪汝河做琴伎,買我們的媽媽給我們取了錦繡與錦瑟這兩個名字,還找人訂制了這兩架琴。錦瑟有耐心,幾年就練了一手好琴,十四歲開始就在船上當起了清倌人。十六歲那年,有人出來高價買她一夜,她卻不願,還將那人打傷了。媽媽不僅沒得到銀子還賠了好些銀子,氣得媽媽將她毒打一頓。”
“那晚,她傷心之時遇到了一個白衣公子,公子寬慰她了一番,又給了銀子和藥膏。此後她便對白衣公子念念不忘,立誓要再見他一面,可天下之大,哪裡好找,後來她跟著別人走了。後來,我們還在這裡見過一面,那時她剛被拋棄很是落魄,後來她又跟人離開了,不知去了哪裡……”
原來她經歷如此坎坷,暖暖聽者有些傷感。
“我們樂籍女子,哪個不是這般,跟個玩物一般。”錦繡如此說著,卻沒有多傷感,轉而問道:“你們怎麼認識的?”
“聽曲子時認識的,後來她大概是找到她的白衣公子了,就把琴送給我了。”
錦繡先是高興,後又有些擔憂:“這公子你可認識?奴家剛才和你說的,你千萬不要說呀,若那公子知道了,只怕會嫌棄她。”
暖暖直接否認:“我不認識那公子……錦瑟,她本名叫什麼?”
錦繡舒了口氣,說道:“她叫林音,唉!好久沒人叫過我們的名字了,都快忘記了,我叫蘇芮兒。”
“可是‘音律’的‘音’?”
“不知道,我沒問過……我教你彈琴吧,這銀子別白花了。”
暖暖跟錦繡學了五日的琴。
第五日教學完畢後,她將錦繡的身契與籍契並二百兩銀子交給了錦繡,說道:“這是這幾日的束脩。”
錦繡捧著身契,這是她連想都不敢想到事,她年歲已長,只想趁著還有些姿色,多賺些銀子或者搭上個外地來此的商人,離開這個地方。
不想,今日竟拿到了身契和籍契,她紅了眼圈,不可思議地問道:“這……這是真的嗎?”
“有官府的印戳,怎會有假。”有繡衣衛幫忙,這對暖暖來說是舉手之勞。
能為樂籍之人脫籍,不僅是富,而且是貴,錦瑟抬頭,有些惶恐地問道:“你到底是誰?”
“我是誰不重要,離開這個地方,去過你想過的生活。”
錦繡反應過來,立即走到暖暖前跪下,將銀票奉還:“奴家已攢夠銀兩,不敢再受貴人恩惠,請貴人收回。”
暖暖撫著琴說道:“拿著吧,你這架琴我要了,這算是酬金。”
錦瑟誠懇地說道:“貴人若喜歡這架琴,贈予貴人便是,但是這琴沾染風塵,恐汙了貴人的手。”
“風塵不風塵的,論心不論人。”暖暖說罷便帶著琴走了。
當晚,錦繡收拾細軟離開了維揚城。
此後日子如常,暖暖照舊吃喝玩樂,可她心中那一塊缺失卻如何也補不上。
期間,她收到了師英玉的來信,信中說她現再在邊關,馬上就要成親了,對方叫程曠,是她叔父一手提拔起來的人,與她十分對脾氣,便決定嫁了,今年她要留守邊關,不能與她見面了。
得知這個訊息,暖暖心中的空缺似乎又增大了。
或許,她是想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