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意難平
辭了太妃,葉皓便去看暖暖。
他未帶侍從,獨自一人來到偏殿,只見冰綃侍立門口,舒雁正開門出來,二人見了他,趕緊行禮。
他命二人起身:“這大白日的,怎麼防守這麼嚴?公主呢?”
舒雁小聲道:“回陛下,公主剛睡下了,公主近來焦慮不安,定要冰綃守著才放心。”
“這才什麼時辰,就睡覺了?”
“公主這些日子都休息不好,頭痛難眠,昨晚又是一夜未睡。”
葉皓雙眉不自覺地收緊:“叫醫官來看過沒有?”
“沒有,公主不準,也沒有喝藥,說是怕麻煩,陛下去勸勸公主吧,您的話她還是聽的。”舒雁正為此事擔憂,這下可抓到了救星,便將情況一五一十地說來出來。
葉皓有些生氣:“荒唐!怎麼不早來報,她不吃藥不看醫官,你們就由著她來?”
舒雁和冰綃急忙跪下請罪。
此時屋裡響起暖暖警惕的聲音:“外面是誰?”
她並未睡實睡實,這些日子來一直是半夢半醒的狀態,有時明明是醒著,但是她就是想閉著眼睛假裝睡著。
這段時間記憶一點點恢複,當她要回舒雁手中的錦囊後,便開始日日緊張,生怕這錦囊丟失或者被別人看到。她不知該如何處理這錦囊,便時刻帶在身上,盡量縮小活動範圍,最後幹脆連寢殿都不出去,還要冰綃守在外面,對於周圍未知的恐懼,讓她選擇了逃避。
聽見外面的聲音,她緊張地坐了起來,先檢查了一下錦囊沒有問題,才問問外面是誰。
葉皓聞聲而入,見暖暖坐在床上,眼中滿是擔憂與戒備,他慢慢走近輕輕叫來一聲:“暖暖……”
暖暖見是哥哥,心中鬆了口氣,落下因緊張而微聳的肩頭,想叫一聲“四哥”,可張口卻說是“陛下”,欲起身見禮。
葉皓將她按回床上,見她一臉憔悴、發髻鬆散,既心疼又責備地說道:“醫官也不看,藥也不喝,你要做什麼?”
暖暖未語,只覺心中十分的委屈,眼睛一眨,淚水便流了出來。
葉皓方覺說話重了,將語氣放緩一些,問道:“怎麼總是悶在屋子裡?”
暖暖抹掉眼淚,說道:“外面太吵了,我不喜歡。”
“可記起什麼來了?”
暖暖起身坐到案幾旁,倒了兩杯水,說道:“能記一些來,但是很多事情很混亂,記不起什麼先發生什麼後發生的……那日的事我倒是記得,只是不明白為何會是這樣,榮妃到底謀劃了什麼?”
葉皓於她對面坐下:“父皇在前一日就駕崩,榮妃命人用冰將遺體儲存起來,和你之前推測的一樣,榮妃與杜家産生了分歧,她想用朝雨的孩子名正言順地奪權。所以朝雨一有孕便被榮妃軟禁起來,父皇病逝時,她還沒有生産的跡象。榮妃真是狠心,硬是用藥將胎兒催産下來。孩子很小,終是沒有活下來,朝雨也因血崩而亡。”
一幕幕在暖暖的腦中閃現:小小的嬰孩滾落在地上、葉朝雨被血浸透的襦裙、插入惠妃胸口的刀、七竅流血的榮妃,還有那如血的殘陽……她有些驚恐,用雙手抱著頭喃喃地說道:“怎麼會如此狠心……”
“杜衛欲反,榮妃一開始是支援的,後來朝雨有孕她便有了自己的想法,杜紹之和杜純之兄弟二人也不齊心,杜紹之支援他姑姑,杜純之支援他父親杜衛。人心不齊,他們必敗。之前杜家與白高人聯手刺殺,也是互相利用,白高人想入侵中原,杜家想坐收漁利。”
“還有你母親的事也查清楚了,當年她的確是死於胸痺,不過前一日榮妃也的確單獨見了她,無人知道發生什麼,那日的糕點是膳房新制的樣式,各宮都有。那個叫彩萍的侍女是榮妃派人滅口,應是怕當年之事洩露。還有中官交代,榮妃本想在後苑謀害了你,但是關鍵時候父皇卻將你叫去抄經,她這才沒了下手的機會。”
榮妃、杜純之、杜紹之、白高、中原、母親、彩萍,這些人、這些話,暖暖有些能懂,有些又不懂,腦中一片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