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塵舊恩怨
二人加快腳步,還沒等到金華殿門口,雨已開始落下,好在惠妃已派人撐傘來接應。
回到寢殿卻不見畫眉,一問才知,是淑妃想起她那裡還有阿膠,說拿來給郡主補身子,便命畫眉一起過去拿了。
舒雁有些擔憂,畫眉畢竟是第一次入宮,好些規矩都不懂,若是沖撞了宮中之人,不免要受責難,於是又派兩個小中官前去接應。
過了好一會兒,中官才回來回話:“臨華殿裡的人說,畫眉拿了阿膠便回來了,但這一路上也沒有見到人。”
暖暖看著密集的雨點,也有些擔憂:“畫眉會不會迷路了?這裡到臨華殿並不算遠,再慢半個時辰也能走個來回了。”
舒雁勸慰道:“估計是在哪裡避雨呢,郡主休息吧,奴婢去殿門口等著。”
暖暖躺在軟榻上,閉著眼睛聽著雨聲,想著小時候的事。
據說她出生之時,大霧漫天梁帝便賜“嵐”字為名。後宮之中,有子女的妃嬪都已至妃位,而她母親生下她後才被封為才人,其中她原因不得而知。五公主葉朝雨只比她大一歲,按說應是最好的玩伴,但葉朝雨卻處處欺負她,罵她是賤婢說的孩子,上不得臺面,不配為公主,每每遇到這種情況,她母親便拉著她向榮妃賠罪。
她那時就想不明白,為什麼做錯事的是五公主、賠罪的確是自己,她母親似乎很怕榮妃,這其中的原因她也不得而知。後來,她與母親遷至梁宮一隅,鮮與人來往,唯有表姐夏萱常來探望,也是因此,夏萱與葉均結緣。
再想如今榮貴妃和葉朝雨的事情,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可又說不上來哪裡不對。
胡思亂想、朦朦朧朧中忽聽見忙亂的腳步聲和女子的啜泣聲,起身出了寢殿,正看見舒雁端著藥膏吩咐小侍女煮薑茶、燒熱水。
她叫住舒雁:“怎麼回事?”
“畫眉回來了。”舒雁說完,看看左右無人,便湊到暖暖耳邊小聲說了情況。
原來,畫眉拿了阿膠便往回走,奈何梁宮比屋連甍,每座宮殿都相似,她便在甬路上迷了路。眼見雨越下越大,她心中也越來越急,邁門檻時不小心被絆了一下,重重地摔倒在地,懷中的油紙包也甩了出去,阿膠散落一地。她孤立無援、心中焦急,又擔心被責罰,便忍不住哭了起來,邊哭邊去撿阿膠。
此時,一個執勤巡邏的衛尉經過,快速幫她將阿膠撿起,重新用油紙包好,問清了她是哪個殿中的侍女後便要送她回去。她膝蓋疼痛不能行走,於是那衛尉便將阿膠塞入自己懷中,背起她回到了金華殿。
金華殿門口,舒雁正打著傘翹首以待,見了兩個人的身影,忙迎了上去,接下了畫眉。畫眉見了舒雁,猶如見了親人,一時心中難為情,便又哭了起來。
舒雁一邊扶住畫眉一邊向那衛尉道謝:“多謝小哥兒,請小哥兒先在簷下避避雨,我去給小哥端壺熱茶來。”
梁宮衛尉,擔任各宮門守衛和殿外巡守,職責是守衛皇宮殿外和宮牆之內的安全,依宮規衛尉不得入殿內,因而舒雁只能讓他在殿門外等候。
“不必麻煩了,屬下還要去巡守,告辭。”說完便離開了,可他走了沒兩步,又折回將懷中的阿膠交到了畫眉手中。
舒雁再次道謝後便扶著畫眉回來了,邊走邊叮囑一定要說是自己回來的,畫眉擦著眼淚點頭應下。
她幫畫眉上過藥,換了衣服喝了薑茶,又安慰了一番後,向暖暖詳細說了一下情況:“手有些擦傷,倒是不嚴重,只是兩個膝蓋都磕破,需要休養幾日。”
暖暖點點頭,說道:“先讓她安心休息吧,可問得那衛尉的姓名?在哪裡當值?”
“衛尉走得匆忙,沒來得及問。”
“你留意著點,日後見到了需好生謝過人家。”
暖暖說完,隔著簷下的落雨,看向惠妃的寢殿,也許惠妃娘娘知道些什麼。
雨來得快去得也快,一刻鐘過後天氣放晴,她見寢殿內有侍女進出,便猜測著惠妃已起身,便端著銀耳蓮子羹進來惠妃的寢殿。
“還是女兒貼心……”惠妃接過羹嘗來一口,顯得十分受用,但看著暖暖神色有些倦怠,便問她:“這是午間沒休息嗎?”
暖暖也不繞圈子,說道:“不敢欺瞞娘娘,今日我去了我母親生前住的院子,見到裡面已破敗不堪,心中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