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下午,冷逸塵自外而歸,又受了些寒氣。掌燈十分,咳的厲害。素蕊熬了雪梨羹為他端來,他只喝了一口,便又接著寫給京中的文書。見素蕊依舊侍立旁邊,便說:“退下吧。”
“殿下還未大好,早些休息。”
冷逸塵沒有抬頭:“軍務要緊。”
素蕊試探著說:“素蕊陪著殿下……”
冷逸塵頓了一下筆,寫壞了一個字。換了張紙後,他說:“你若無事,替本王磨墨,安靜一些。”
素蕊知道她影響了冷逸塵,不由得緊張起來。見冷逸塵未生氣,還允許她留下來墨磨,又有一絲竊喜。於是便安安靜靜的磨起墨來。
澤生來送文書,見到素蕊竟在中帳之中陪著冷逸塵寫文書,腦中只閃過“挑燈夜讀、紅袖添香”幾個大字。
他悄悄放下文書出去後,腦中編排了一出大戲,給皇後打小報告去了。
冷逸塵覺得今日之事十分蹊蹺:今日巡視,突遇劫匪,一番搏殺,倒也順利平息了。抓到一個活口,待要問些什麼,那人便服毒自盡了。搜了身後,未發現任何線索。
這劫匪白日攔路,不劫錢財,不避官兵,訓練有素,定然不是普通的劫匪。恐怕是營中出現了細作,難道目標是他,又是何人所為?冷逸塵有些頭痛。
寫了許久,想了許久,冷逸塵咳的有些胸口難受,便走出中帳想舒緩一下。
夜已深,眾將士皆已休息,只聽得巡營軍士的腳步聲和火把燃燒的“噼啪”聲。夜間的涼意讓冷逸塵的頭稍微清醒一些。
他想起了葉嵐:她在做什麼?知道我病了,也不來信問候,好狠的心,我們之間真的要一直這樣冷漠下去嗎?
關於葉嵐的一幕幕在眼前浮現:曹嬤嬤送侍女時的淡漠,花園中賞梅時的憤怒,正月十五在鼓樓上的悲傷。
但似乎從未見她真正開心過,所有的笑意都那麼清冷且疏離。唉!這女人真讓人琢磨不透。
一件毛領大氅從身後披來,冷逸塵心頭一顫:葉嵐。下意識的抓住了拿著披風的手。扭頭看見素蕊,才意識到是自己恍惚了,忙又松開了手。
素蕊面露羞澀:“天冷霜重,殿下莫要再著涼了。”
冷逸塵有些憤怒,語氣不容置疑:“澤生,送她回去!”
素蕊見冷逸塵突然變了臉色,不敢多言,默默跟著澤生住處走去。冷逸塵忽冷忽熱的態度讓素蕊心中忐忑,便向澤生套近乎:“澤生,殿下今日似有心事。”
澤生看看四下無人,小聲回答:“殿下今日在外遇襲,此事不要聲張。本來不該與你說,可你也不算外人,殿下讓我叮囑你在營中要小心些。”
素蕊聽了此話,喜出望外,原來冷逸塵還是關心她的,只是不便表達。一番道謝後自去休息了。
次日一早,素蕊精心打扮一番,端了鎮咳的藥和吃食來到中帳。冷逸塵已吃過早飯,正將昨夜寫廢的文書等一些機密要件交與澤生,讓他去燒掉。
見素蕊來了,便對澤生說:“這些交給素蕊,你同本王去巡營。”說罷,便要出帳去,但他腳步一頓,叮囑素蕊道:“一定要看著燒完。”
“是。殿下的藥好了。”素蕊有些失落,她一早起來,梳妝打扮、換了新衣,又熬藥煮湯,可冷逸塵卻連正眼都沒看她一眼。
“回來再說。”冷逸塵說完大步出了中帳。
澤生將一沓文書交與素蕊,小聲說道:“這些事殿下從不假手第三人,今日又是破了例。就在外面的火盆裡燒。”
聽了這些,素蕊便痛快的去找火盆了。火盆就在外面,但卻沒有引火物。她將檔案放下,進中帳去找。
中帳裡的火盆未燃著,火摺子也不知放到哪裡了。找了半日也未找到,她便打算去剛才熬藥的爐火裡去找。
待回來時發現火盆旁的檔案不見了。她心中忐忑不安,不知如何向冷逸塵交代。恰巧此時,冷逸塵回來,邊走邊問道:“可燒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