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此言,夏萱看了看江源身後的雲琴,見她一直低頭,彷彿做錯了事一般,又隱約聞到了雲琴身上的奶味,便知她已生了孩子。
那日雲琴歸來,她生氣未見雲琴,但畢竟主僕一場,總要有個了斷,於是說道:“江夫人,借一步說話。”
江源聽後身形未動,將雲琴掩在身後,面上露出擔憂的神色。
夏萱看出他的擔憂,說道:“將軍放心,我不會為難江夫人。”
江源這才行禮告退,自去淡雲軒外等候。
雲琴跪拜道:“奴婢對不起王妃,對不起公主。”
夏萱並不看她:“起來吧,如今你已經是將軍夫人了,我可受不起你如此大禮。”
雲琴未動。
夏萱又問道:“孩子多大了?”
“兩……兩個月……王妃怎麼會知道?”雲琴沒有告知實情,聲音有些發顫。
提到孩子,夏萱有些心軟,語氣緩和了一些:“本宮也是生養過的人,熟悉這奶娃娃的味道。”說完她心中嘆了口氣,感慨萬千,這世上本就不會有長情之人。
事已至此,她不想多說什麼,只說道:“你沒有對不起我和公主,你對不起的是秦羽,秦羽剛走了一年……罷了,我只是痛心,我待你如妹妹,竟不知你是如此無情之人,回去吧,以後不必來了。”說完轉身向正殿走去,身影無限落寞。
這一刻的夏萱,心中幾近絕望:姨母悲涼一生只留下這一個女兒,堂堂公主竟被拋棄落胎,失了在這世間安身的名目;丈夫被她親手推了出去,都說日久生情,杜蘭芳再胡鬧折騰,但日日相對,葉均難免不為所動;自己千辛萬苦生養的孩子,卻又夭折;而雲琴,她只恨她無情無義。
一時間,她只覺眾叛親離,無限悽涼,可她還不能倒下,她還有母親、兒女和妹妹要照顧,若倒下了,她們又該怎麼辦。
現在,她必須堅強。
雲琴心中有委屈,可她覺得這都是自己的報應,怪不得別人,她朝著夏萱的背影叩了一首,也起身離去。
江源看到雲琴面色青白,握住她的手問道:“王妃和你說什麼了?我去向她解釋清楚。”
雲琴盡量保持平靜,哭笑了一下,說道:“讓將軍擔心了,妾無事。”她轉身,淚水從眼角默默滑落,為了不讓江源看見,她只能快步走在前面。
江源沒有猶豫,快步跟上。
這一夜,註定煎熬的一夜,葉嵐隱隱腹痛,夏萱照顧了一夜;葉均想見夏萱卻屢屢被拒,在偏殿坐了一夜;葉皓看著這一家子人五勞七傷,也是一夜未眠;雲琴回去默默流了半夜的眼淚,江源抱著孩子寸步不離,生怕她一個想不開。
夏萱在信王府照顧了葉嵐七日,七日後葉嵐已經能起身,她便回宜州去收拾屋子,等選個好天氣,再接葉嵐去宜州居住。
這幾日裡,葉均忙著祁國使團接待的事,早出晚歸,每每想與她表明心跡,都被她冷言冷語拒絕。
成王府裡,常嬤嬤殺雞儆猴,將阿若痛打一頓,發買到了煙花之地。
杜蘭芳那邊有常嬤嬤壓制,沒有出什麼風浪,她自知犯下大錯,不敢再生事端。
葉均對外只說,杜蘭芳突發失心病,刺傷了自己的,宮中和杜家為護自家女兒沒有追問詳情,只遣人來安撫葉均,同時,也讓常嬤嬤加強了對杜蘭芳的看管,杜蘭芳幾乎是被軟禁。
這幾日裡,葉均和文輝已將葉嵐之事安排妥當,葉嵐戶籍落入慶王宗譜上,繼而奏報朝廷、姓名入玉牒,隨後以慶王後人的名義昭告天下,葉均還請太史令為她選了個好名字:葉青。
當葉皓把文書拿給葉嵐看時,葉嵐很平靜地說道:“歷經生死,年齡反倒小了一歲,葉青,這個名字很好。”
葉皓安慰道:“這個名字是太史令千挑萬選出來到,可保一世平安。”
葉嵐:“哥哥們有心了。”
葉皓鼓勵道:“一切都過去了,此後你便是葉青,快快好起來,外面的天朗氣清都在等著你。”
“好。”葉嵐雖然笑著回答,可心中一陣酸澀,此後,她與冷逸塵便再無瓜葛。
在梁國,帝王之女稱公主;親王之女、公主之女皆稱郡主,從此,閤府上下均稱葉嵐為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