嬋媛空複情
纏綿過後,錦瑟疲乏不已,偎葉皓小憩。
葉皓看著懷中的軟玉,薄冰肌瑩、雪膩酥香,眼尾兩頰的胭脂色更甚,青絲如瀑散落,他一縷青絲纏繞在指間,滿心歡喜地思地著要如何為她脫籍、如何安置她、如何去說服母妃。
大約過一個時辰,外面隱隱傳來更夫打更的聲音:“子時三更,平安無事;子時三更,平安無事……”
錦瑟聞聲醒來,酒意已褪,回想剛才之事,心中有些難過,只覺自己玷汙這白衣公子。
她欲起身,葉皓卻將她攬過緊緊擁著,一股腦將剛才所思所想都說於她聽:“我想辦法為你脫籍,咱們成親,先找個宅子安居,只是眼下我還有一些大事要處理,等處理完後就辭去所有職務,只做個閑散的親王,不,不當這親王也罷,我們一起……”
錦瑟聽著只覺心酸,這幾乎是無稽之談,她勉強笑了一下,起身來到妝鏡前。
葉皓不解,只覺得她是羞澀難為情,便也起身跟上,在她身後看著鏡中的她。
未想錦瑟說道:“信王殿下,你我不過是一夜春.情,何必想這麼多。”說完整理了衣衫,梳起頭發來。
葉皓見她不信,坐到她身側,攬她入懷:“我是認真的。”
錦瑟推開她:“可奴家不是認真的。”
此言猶如一盆冷水,猛然淋在他頭上,但他仍疑心她是恐世俗難容,便握住她的手,說道:“你不用怕,我自會安頓好一切,不會有人說什麼。”
錦瑟將手一抬,將手掙脫:“殿下怕不是吃醉酒了吧,奴家早就說過,奴家這只蜻蜓只是暫時落到殿下這裡,殿下不必當真。”
他難以置信,心有不甘,再次抓緊錦瑟的手腕:“可你曾說過你是為我入京,你心中是有我的。”
錦瑟冷笑一聲:“為殿下入京不假,可在京兩年,多少人對奴家說過這樣的話,今日在相府,杜大人也說要為奴家脫籍,甚至還說要納我為妃,我是不是也要相信?”
葉皓將她的手放於胸口處:“可我是認真的。”
錦瑟欲將手抽出,可他卻握得緊實:“殿下還真是天真,人都是會變的,殿下不是洪汝河上的公子,奴家也不再是畫舫上的錦瑟,一隻蜻蜓,是不會有安身之處的,殿下請回吧。”
她說的每一個字,都如一把冰冷刀刺進了葉皓心髒,手上鬆了力道,錦瑟將手抽出整理衣衫,不敢看他。
葉皓愣了好久,自嘲地笑地起來,今日他就是個笑話,天大的笑話,之前的過往都算什麼?終究是一往情深皆錯付!起身穿好衣服,冰冷地說地:“既然姑娘不念舊情,本王也不再糾纏。”說罷翻窗而去。
葉皓走後,錦瑟低頭捂住了胸口的那塊玉墜,眼淚大滴大滴地落地,既然沒有結果,不如早日了斷得好。
季蕭和韋素仍在暗處等待,三人於暗處回王府,無人發現,到了王府,葉皓命人搬了幾壇酒到書房,喝了個不省人事。
他回憶著以前的事,洪汝河上的首次相見早已記憶模糊,第二次相見只覺得她人比花嬌、曲比天籟,第三次相見,是秦羽安葬那日,他傷心極了,去翠微樓買醉,聽了錦瑟的陳詞,內心竟佩服起她的堅韌來,竟說出了“入我王府來”這樣的話。第四次見面是什麼時候呢?葉皓仔細想了又想,是那日與三哥哥痛飲後,心中仍覺得的不自在,只想找個人陪著接著喝。是錦瑟帶他去了自己的臥房,他再次說出了“入我王府來”這句話。原來情根早已深種,她早已住進了他的心裡。
此後,他頻頻被催婚,可心中只念錦瑟一人,他知道錦瑟對他傾慕、留存他的劍穗、為他入京,便以為錦瑟的心也同他一般,只是礙於身份地位,故而又屢屢拒絕。
只是現在他想不通、不明白,為何如今有了肌膚之親,她卻回絕得如此果斷,難道真的是“富貴迷人眼,繁華亂人心”?
葉皓不斷地懷疑與自我懷疑,肯定與自我肯定,否定與自我否定中,痛苦了一夜。
月移花影、轉瞬天明,葉皓醒來時太陽已升了老高,他睜眼只見江源坐在案幾旁,自己與自己對弈。
這場景似曾相識,莫不是做夢了?他起身拍了拍江源的肩膀,確定是肉身無疑,方才問道:“江兄,你怎麼在這裡?”
江源看了他一眼,眼神中滿是疑惑的疑惑,問道:“殿下還沒清醒?”
葉皓看著滿地的酒壇,昨夜竟不知道飲了多少,他揉著頭問道:“你什麼時候來的?”
江源轉頭去看棋局:“一早便過來,季蕭說殿下入夜方歸、飲酒至清晨,我便進來等著。”
葉皓:“這麼急?有什麼事嗎?”
江源有些嫌棄地說道:“殿下先去沐浴吧,這一身酒氣都染在我的衣服上了。”
“現在怎麼這樣講究了?”葉皓說完開啟門,一股清新冷氣撲面,人也完全清醒過來。
他自去沐浴更衣,有侍從進來開窗通風、打掃薰香。
半個時辰後,江源的棋局正陷入膠著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