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枝猶未穩
一夜之間,祁國皇室血脈,只剩下了冷逸塵和冷書嶼二人。冷逸塵沒有時間悲痛,他迅速振作,將冷書嶼保護起來。
既然他父皇有遺詔,立冷逸凡為太子,那現在繼承大業便該是冷書嶼。冷逸塵一面命眾臣工歸京,各司其職;一面召集韓平等一眾他信得過的將領帶兵進京。
待返回安定城時,天已大亮,城內滿目蒼夷。路旁皆是打翻的攤位,花燈沾著鮮血碎在路上,觸目驚心。
人們默默地收拾著自家門庭,皆感知到大事當頭,但之後如何,此時似乎也沒人去推測打算。當著這改天換地之時,民間一切雖火雜雜,但又是木木然。
此時人心未穩,易生變故。冷逸塵命澤生送葉嵐回了崇寧王府,加派了重兵防守,並下令任何人不得出入,就算是聖旨到了,也要抗旨而為。
葉嵐回來後,便是坐臥難安,不寢不食,但也深知著急無用,唯有耐心等待,可時間為何過得如此緩慢。秋雨綿綿,淅淅瀝瀝。她心境一如此時陰沉的天色。
如此過了五日。安如見她如此,深感擔憂,恐再這樣下去熬壞了身體。便勸著她喝了些清粥,又灌了一碗安神的湯藥,她這才安睡了半日。
待睜開雙眼時,夕陽殘照將屋子映成一片紅色。這如血的顏色讓她十分不安,似乎又見到了那夜的火光和鮮血。
她將頭蒙了起來,只盼著冷逸塵能快快歸來。不多時,被子又被人掀開,她驚得顫抖了一下,睜眼看見了冷逸塵。
只見眼前之人面龐憔悴、下頜上的胡茬已有半寸長,看上去蒼老了許多。她立即坐起身來緊緊地抱住他,只是哭泣。
冷逸塵眼睛泛酸,輕撫著她的背說道:“都過去了,沒事了……”他說這話亦是在安慰自己。
葉嵐不鬆手,哭著問道:“你是不是要去做皇帝了?”
“你希望我去做皇帝嗎?”
“不要,那個位置不好坐。”葉嵐使勁搖著頭。
冷逸塵聽聞此言,心中有了幾分安慰,她與他的心是一樣的。“我找到了父皇有遺詔,嶼兒會繼任大業。”
葉嵐又哭了一會,說道:“這幾日,我怕得要命,日日盼著有你的訊息。”
“我怕有人圖謀不軌,不敢傳訊息出來……讓你擔心了。”
此時外面有人說道:“殿下,內閣譴人來請殿下,有要事商議。”
“不許走,我不要你走。”葉嵐緊緊攬住他,彷彿一鬆手他就要消失了一般。
冷逸塵對外說道:“去回他們,有事明日再議。”說完又輕聲對葉嵐說道:“我不走了。”
“什麼時候能回來住?”
冷逸塵搖搖頭:“不知道。這幾日準備父皇和哥嫂的喪儀,然後登基大典。現在朝中人心思變,但好在內閣尚穩,一切都還在掌握之中。”
冷逸塵說道輕描淡寫,可這三日卻過得驚心動魄。他一夜之間失去了父母、姐姐、兄嫂,可他沒有時間去悲傷。
站在歷史岔路口,該如何選擇,他心中已有成算。
祁國的內閣在國家政務處理、政策決定中佔相當大的權利。國家決議由祁帝提出,再經過內閣商討決定。可行的話便擬出具體方案再交於祁帝定奪,祁帝權利大於內閣,對內閣人員有任免權。
先前祁帝寫下立冷逸凡為太子的詔書,必定是經過內閣商討而定的。所以冷浩嶼繼承大任名正言順。
況且當年祁帝和內閣決定與梁國和親之時,就已經預設放棄了對冷逸塵的選擇,就為了防止異國公主成為祁國的掣肘。這也是太後不喜葉嵐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