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皓遞上一方手帕,錦瑟未接,只用自己的帕子拭了淚。
等她排解完情緒,葉皓問道:“是誰?”
“杜家二公子……今日來聽曲,喝醉了欲對奴家……不軌……”錦瑟悵然,說的斷斷續續,似乎不願再提起。
又是杜家!杜家老二杜純之,出生時其父已站穩西南,自小便嬌生慣養,長大亦是飛揚跋扈、浪蕩不羈。
此番來京是送堂妹出嫁,可事後卻遲遲不歸。
葉皓捏著酒杯,若有所思的說道:“這杜家還真是囂張。”
錦瑟知葉皓不在京中,恐他不知情況,解釋道:“這杜家二公子自來了京中,屢次出言不遜、惹是生非。大家只不過是懼著杜將軍的權勢,不敢反抗罷了。”
葉皓頓了一下,看向錦瑟:“我替你教訓他。”
錦瑟哪裡敢應承:“殿下喝醉了,因為這點小事,不值當與杜家結怨……”
她趕緊岔開話題:“殿下,今日又有什麼煩心事?”
葉皓不知從何說起,心酸的笑了笑,說道:“沒什麼,只是感覺這日子過得太累了。”
錦瑟又端起酒杯奉上:“太累了,就停下來休息休息,喝杯酒,都會過去的。”
葉皓未接,冷笑一聲:“說的倒是輕巧!”
錦瑟放下酒杯,笑語為其解憂:“可這人活著,哪有不累的?農夫為勞作所累、商販為經濟所,他們所求的都是溫飽安康。殿下也一樣,只不過殿下是為天下所累,為的是百姓安居……”
葉皓搖了搖手,說道:“不用講這些大道理。若可以,我寧願去當個農夫、商販。”
錦瑟搖了搖頭:“想必殿下從未見過真正的人間疾苦。殿下可知,就這一桌小席面,便可抵得普通三口之家一個月的開銷。殿下若是農夫、商販,只怕會覺得日子更累。殿下之責,比平民百姓更重。”
葉皓轉頭像她看去,眼中多了些欣賞:“呵呵,你竟能看得如此透徹……這生活離我希望的相差太遠。”
錦瑟附和道:“心中有希望生活就有盼頭。”
葉皓有些茫然,希望,他現在的生活好像看不到希望。他反問:“那你呢?你的希望是什麼?”
賤籍之人,她哪敢有什麼希望。但也配合著葉皓說道:“沒有想過,也許……會回到洪汝河畔,等著奴家的白衣公子。”
白衣公子!葉皓想著那時的字自己。是啊,那時他是多麼自在,也只有一個煩惱:把秦羽的病醫好。
葉皓坐正身體倒了兩杯酒,遞於錦瑟一杯,說道:“祝你早日遇到你的白衣公子。”
說完飲盡杯中酒,起身離去。
若是別的男子說出此話,錦瑟會不以為意,當句玩笑罷了。
但是葉皓,白衣公子本人,說出來這句話讓錦瑟心中生出了小小的希冀。
雖然錦瑟反複告訴自己:這不能當真。可這希冀就如同一盞有燈,一直在那裡亮著。
過了幾日,杜純之在雪蘭畫舫上,被劉尚書家的公子劉裕打了,還被扔下了水,甚是狼狽。
此事告到了京尹處,京尹也是兩邊和稀泥。雖妥善解決,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京尹偏袒了杜家。
此事鬧得沸沸揚揚,皆言杜家勢大、恐日後功高震主。
這自然是葉皓的手筆。
三月初十,葉皓便要啟程回軍中了。出發前一日他提著酒去找葉均,二人又是大醉一場。
葉皓想起以前在這王府住的時候,飲酒時每每要聽葉均絮叨一番。而如今,葉均卻會與他痛飲三百杯。
葉均的書房內,葉均只告訴他:靜觀其變、伺機而動。
葉皓聽完,感覺這日子著實煎熬,毫無頭緒。一時胸中鬱結,使勁摔了兩個酒壇發洩出去。驚得眾侍從不敢入內。
葉皓走時,葉均已經醉的起不來。是成王側妃杜蘭芳相送。
這杜蘭芳生的嬌小玲瓏,一副謙和有禮的樣子。她邊走邊問:“信王殿下難得來一次,怎麼就是吵起來了呢?”
葉皓不悅,冷聲道:“這是我二人之事,與他人無關!”
杜蘭芳賠笑道:“自本宮入府,從未見殿下飲過酒。殿下今日是見了信王殿下高興,才會飲了這麼些。不想你們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