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瑟佳人問
冬日的臨閭關十分安靜,大雪一場接一場,掩蓋了一切喧囂。
大雪封山,巡守暫停。
冷逸塵與葉嵐二人日日相伴,歲月靜好時,梁國之中卻暗流湧動。
葉皓自別了澤生後,立即去與江源彙合,重新分析局勢。江源對江湖門派之事不甚瞭解,覺得一個小小的門派不足為懼。
葉皓則覺其中原由並不簡單,一時沒有頭緒,只能遣人留意招搖宗動向。
年關,葉皓沒有回京。江源必須要回去一趟,因為他要成親了。
葉皓很是驚訝,他一直在外,什麼時候定的親?婚之六禮,至少需要三個月的時間。他怎麼這麼快,說成親就成親。
江源只說了一句:緣分使然。
葉皓也來不及準備什麼賀禮,只送了一對黃龍玉佩給新人,等日後回京了再備一份厚禮。
二月初葉均娶了側妃,是杜衛侄女杜蘭芳,夏萱一氣之下帶著兩個孩子並父母一同去了宜州外祖家。
葉皓猜測葉均之事必有隱情,但心中也不免要責怪他,為嫂嫂抱不平。
夏萱父親,夏老先生不堪心中鬱結、路途勞頓,到了宜州便一病不起。拖了半年,不想夏老先生竟故去了。此乃後話,暫且不表。
二月底,葉皓安排好大營之事回了一趟梁京。
與葉均在成王府書房見面,葉均兩鬢已現白發,葉皓見了又心疼他在京中斡旋辛苦。
如今的成王府已不便談論其他,葉均亦只是說了句:“放心,我還能應付的了。咱們的事,我沒忘。”
葉皓放心下來。兄弟二人只是飲酒,酒盡而散。
今日這酒喝的真是難受。
葉皓出了成王府已是弦月高掛,身邊除了護衛沒有一個朋友,偌大的梁京已經找不到一個可以說話的人了。
他想到了很多人:秦羽,已經走了很長時間了;江源,已回了軍營,大約連蜜月都沒有過完,他倒是把新婦藏的很好,連是哪家姑娘、姓甚名誰都沒有告訴他;葉嵐,聽澤生說她現在與長風很好,還算讓人放心;三嫂嫂,現在應該是最傷心的人吧。
他騎著馬在路上漫無目的,一路走一路想,不知不覺竟來到了翠微樓。
此時賓客漸散,葉皓上樓只說要聽錦瑟姑娘的琴。
老闆不敢得罪,忙喚錦瑟出來接待,另讓夥計溫酒上點心。
還是上次的雅間,葉皓歪靠在桌邊,望著樓下水色燈影。
錦瑟抱琴入,行禮問安。葉皓並不理會。
錦瑟擺坐下擺好琴,一曲《長門怨》,哀怨中帶著怒氣。
葉皓聽著很是不喜,說道:“換首曲子。”
錦瑟換了一首《瀟湘水雲》。
葉皓聽著也只覺得壓抑,擺了擺手:“停了吧。”
錦瑟請罪:“殿下恕罪,奴家彈的不好,擾了殿下雅興。”
哪裡是彈奏不好,分明是演奏者的心緒難寧、聽曲者思緒不平。
葉皓側目看了她一眼,這才發現她眼角淚痕猶在。
美人垂淚,我見猶憐。葉皓本就無意聽曲,只是想找人說說話。他換了個坐姿,低聲道:“過來。”
錦瑟起身上前,坐到葉皓身側,眉目低垂,斟了杯酒雙手奉上。
葉皓接過一飲而盡,問道:“何事,讓你如此傷心?”
錦瑟強顏一笑,又為他斟了一杯,說道:“多謝殿下關心。無非就是被客人責難了幾句。奴家這樣的人,什麼委屈沒受過,算不得什麼。”說著又將酒杯奉上。
葉皓將酒杯放下,懶散的說道:“不想笑就別笑了。你我也算是舊相識,不必在我面前掩飾。”
這句話直擊錦瑟痛點,有多少人自稱與她有舊,可也都只想看她展顏的一面,人後的心酸與苦楚誰願意去關心。
想到此處、一時未忍住,便又垂下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