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沿路設定祭棚,送老將軍一程。故而這出城這一路行的格外緩慢。
臨近午時,城外的葉皓沒有等來師將軍的靈柩,倒是等來了葉均。
葉均告訴他,葉銘前日來找他,說右相遣人告訴他梁帝年邁,遲遲未立儲,右相願扶持他繼位。
葉銘拒絕了,表示此生之志唯修書而已。但他思前想後,覺得此事突然,必有蹊蹺,恐是梁帝試探他。
於是便急急去見了梁帝,未料梁帝依舊身體不適,並不見他。他思前想後,終覺不妥,便找到葉均,以實相告。
這果然應了葉皓的猜想:宣相良投靠了杜衛。葉皓找了塊石頭坐下,又撿起一根樹枝,在地上邊畫邊說道:“三哥,他們已經開始了,我們也要有所行動,以後多加小心。”
葉皓用樹枝寫了半個名字,待葉均點頭後抹掉,然後再寫下半個名字……如此,他將昨日江源名單上的名字及他能想到的人盡數告訴了葉均。最後他寫了一個“宣”字,二人相視點了一下頭。
最後葉均說道:“這些我都記下了……有些可以確定,有些還不明朗。”
二人說話間,有人來報,師將軍靈柩已出城。
他二人起身告辭,葉皓行禮道:“三哥,此去路遠,路上危險未可知。”
葉均意會,一手握住葉皓的雙拳,說道:“我明白,莫要讓自己陷入險境。”
葉皓點頭:“放心,我自有分寸。”
送葬隊伍已至,為首的是師將軍的孫女師英玉和師將軍義子趙忠。
只見師英玉一身白色窄袖孝衣,眉宇間難掩英氣,全然不似上次見的那般小女兒狀。
葉皓看了一圈沒見到師將軍的長子,便問道:“為何不見師大人與夫人?”
師英玉解釋:“家父操勞過度病倒了,家母身體不好,臣女便讓父母帶幼弟先行,回鄉收拾老宅。”
葉皓點頭,命軍隊護在隊伍前後,即刻啟程。半日奔波,當夜隊伍在東郊大營安歇。
晚間,葉皓用木棍挑著火堆裡的木頭,看著遠處指揮軍士的師英玉思考:到底要不要答應她。
趙忠走來,也坐到了火堆旁,遞了酒囊給葉皓。他二人上次在白高的一戰中有數面之緣,但卻並不相熟。
葉皓搖了搖頭未接。
“怎麼?嫌棄這軍中的酒粗鄙?”趙忠言語間充斥著不屑。在他眼裡,他們這幫世家貴族子弟入軍隊,不過是為了歷練鍍金罷了。
雖然葉皓已在軍中多年,可趙忠依舊如此看他。方才見他一直盯著師英玉看,心中更是不悅,所以才如此這般的說話。
葉皓自嘲的笑了一下,接過酒卻未喝,說道:“趙兄誤會了,我是怕喝多了誤事。”繼而他接著問道:“趙將軍,何時回來的?”
“前日剛到。聽聞義父病故,我日夜兼程往回趕,可終究沒趕上入殮,沒見到義父最後一面。”提起此事,趙忠很是傷感。隨即又有些憤恨,說道:“義父為大梁戎馬一生,最後卻落得如此,實在不該……”話已出口,他才意識道他在和誰說話,急急止住,隨後說道:“一時失言,殿下見諒。”
葉皓又想起師將軍臨終的話,也有些話想問他,但趙忠對他的態度並是太信任,此刻並不是開口的時機。於是轉移了話題:“無妨。師大人病倒,這麼些事務全是師姑娘一人再料理?”
“是啊,別看阿玉是個姑娘家,其實堅強倔強的很。她幼時在軍中跟隨祖父長大,他父親重傷回京後她才跟著回來。”
葉皓贊嘆:“怪不得有如此英姿。”
“我家阿玉論勇論謀都不輸於男兒。”趙忠言語間頗為驕傲。
葉皓未言,舉起酒囊,痛飲了一口,辛辣入喉,不似前兩日喝的那般綿柔。
葉皓聽了趙忠的一番話,對師英玉是刮目相看。當時她說想從軍,葉皓還以為是她是一時之憤,未想她卻有這個底氣與能力。她是師家人,趙忠對她似乎頗為關切,若同意她入自己的軍隊,將她留在自己身邊,或許對將來有所助益。
他雖然這樣想,但是還是詢問了趙忠的意見:“趙將軍是師姑娘伯父,還有一件事,關於師姑娘的,要與趙將軍商議。”
“關於阿玉的?什麼事?”趙忠有些驚訝,心裡不由咯噔一下:他二人為何會相識,素聞信王有些風流,莫不是看上阿玉了?又想到剛剛他一直看著阿玉,心裡更是不安。
“師姑娘,她曾要我帶她入軍營參軍。”
聽了這話,趙忠倒是放下心來:“是這事啊!她雖不是我親侄女,但也是我看著長大的,她的性子我瞭解。她一定是為了義父才這樣。但我們都希望她能安安穩穩的生活,嫁個如意郎君,平平安安的一輩子。唉!可她偏不聽這些。”
“軍中艱苦,我擔心師姑娘受苦。”
“阿玉她是個有主意的,既然她說了定然是想好了。這樣,我再去試著勸勸。”
“有勞趙將軍了。”
“殿下客氣啦……”此時趙忠的態度不似之前,有了很大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