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音醉裡愁
次日,秦羽追封的旨意下來了。秦家見了旨意,不好再說什麼,安排了明日安葬。知道了訊息,雲琴握著那根金簪呆呆的坐了一天。
第二日清晨,雲琴一身縞素,帶著包袱來到信王府。
見到葉皓與江源二人,跪拜道:“雲琴多謝殿下與將軍的照拂之恩。今日前來拜別。”
“你一介弱女子,將來要去哪裡?”江源問道。
“奴婢還沒想好,但天下之大,會有奴婢的安身之處。”
“怎麼不回成王府?”江源又問。
“奴婢因一己之私,有負成王妃所託,此為不忠;拋下公主獨自歸國,此為不義。不忠不義之人,無顏再見成王妃。”
葉皓說道:“成王妃已將你的身契籍契交還與你,主僕情分已盡,以後就由你去吧。本王這裡有些秦羽的遺物,未交還給秦家,給你做個念想吧。”
雲琴叩首。
葉皓繼續說:“今日秦羽下葬,你隨我們同去吧。”
雲琴再叩首。
隨後便有侍從引著雲琴去拿遺物,是兩身舊衣、腰間佩飾及束發玉冠。雲琴視若珍寶,將東西整整齊齊的裝在包袱裡。
雲琴與秦羽雖已訂婚,但並非秦家婦,不得送葬,只能遠遠的跟在送葬隊伍後面。
一路跟到墓地,遠遠的看著棺槨入土,看著土堆堆起,看著葬禮完畢,看著人群離開。她這才來到墳前。
此時,葉皓與江源亦未走。葉皓撫摸著秦羽冰冷的墓碑,才真真切切的感覺到了秦羽的離去,真真正正的陰陽兩隔。他只覺一腔悲憤難抑,只想痛飲他幾百杯。
他將手中的劍交給雲琴:“這是他的佩劍,你留下吧。”他又轉向江源說道:“我先走了。”說罷掀衣上馬,去獨自消化這悲傷。
入了城,葉皓命侍衛先回去,自己則信步而行,不知不覺竟走到了翠微樓。
還是上次的雅閣,他要了五壺“雲夢”。這“雲夢”之酒,綿柔醇厚,讓人酒後有如墜雲霧、如夢似幻之感,故而得名“雲夢”。
老闆本想勸解,葉皓卻說只管上酒來。老闆不敢違逆只得安排。
日落時分,柳枝拂岸,斜陽照水。如此美景,葉皓無心賞看,只是靠著欄杆坐著,一段回憶一口酒。
忽而琴聲起,葉皓才發現錦瑟已坐在屏風外撫琴。
“誰讓你進來的?”葉皓被打擾,有些不悅。
錦瑟停手,隔著屏風俯身行禮:“是奴家見殿下心中鬱結,特來為殿下彈奏一曲。”
聽琴解憂,葉皓冷冷的笑了一聲:“你的琴,解不了本王的憂。”
“殿下怎知奴家的琴解不了殿下的憂呢?奴家再為殿下彈一曲《臥龍吟》。”
葉皓冷聲道:“換一曲《桐花落》。”
琴音如流水,寂雨撫蓑煙,逝者魂歸處,桐花君不見。動情處,葉皓的腮邊已不知是酒還是淚。
琴音斷,葉皓也未覺。直至香軟的手帕輕撫過他的臉頰,他才回過神來。他下意識一躲,身體便不由自主的向後倒,幸好他及時穩住。
“殿下小心。”錦瑟說著便想去扶他。
他喝的太多了,有些頭暈,但未讓錦瑟攙扶,只道了句:無妨。丟下酒壺,站起身來坐到了座位上。
錦瑟亦走過來坐到他右側,為他倒了杯茶,雙手奉上。
葉皓左手撐著頭,右手接過杯子細細把玩。問道:“為什麼要來京城?”
“為了找殿下。”
葉皓意味深長的“哦”了一聲,繼續問道:“誰派你來的?”
錦瑟聽了,疑惑的看向葉皓,但隨即就反應過來:他把她當成了細作。
她冷笑一聲,自斟了一杯茶飲了,說道:“殿下是在懷疑奴家。兩年前,殿下能聽出奴家曲中哀怨與不甘,奴家便視殿下為知己。拱橋上的那一回眸,令奴家至今難忘。那時只知殿下是翩翩公子。後來,奴家本可以脫籍從良,但為了公子,輾轉至京中,才知公子身份。奴家一直等待與殿下見面,只為了答當年之謝。”
“答謝?放棄脫籍的機會就為了答謝?這代價未免也太大了吧。”
“脫了籍,想再找公子就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