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的人沒有回答,就連敲門聲都暫時停止了。
可消停了不到十秒鐘,“咚咚咚”的聲音再次響起。
對方的動作不粗魯也不急躁,敲門的頻次和力道甚至可以算得上禮貌,只不過房間內實在太安靜了,所有聲音都被無限放大,一下一下敲打著眾人緊繃的神經。
許太太放下碗,厲聲道:“我們已經開飯很久了,恕不待客。”
她下了逐客令。
“姨婆,我們也被算作是客人嗎?”隔著門扉,一位小女孩的聲音幽幽傳來。
許太太臉色登時一僵,祁究注意到,秦瑞蘭渾身猛地一哆嗦,捧著餃子碗的手顫抖不停。
祁究和祁小年迅速交換視線,他們都辨認出來了,這是上午來拍他們房門的何思的聲音。
敲門還在持續。
祁究:“奶奶,需要我去幫忙開門嗎?”
許太太沉默一瞬:“我們家的規矩,遲到的人就不能上桌了,當然,小孩子除外。”
“思思,你進來吃飯吧,別人就算了,”許太太吩咐道,“多喜,你坐好繼續吃餃子,門我來開就好。”
許太太話音未落,突然“咯吱”一聲響,405的門被推開了。
除了早上從貓眼裡見過的紙人何思之外,門外還站著一位畫得文質彬彬的中年男性紙人,它對許太太笑了笑,畫在臉上一對眼睛隨之細細彎起:“許姨,我們就不用這麼見外了吧?大過年的有什麼比一家人團聚更重要呢?您是長輩,應該很清楚團圓的意義。”
許太太沒言語,用一種複雜的眼神上下打量他。
那個看起來文質彬彬的中年紙人轉向秦瑞蘭:“岳母新年好。”
秦瑞蘭不語,手上抖得更厲害了。
祁究看向這位似乎不怎麼受歡迎的男紙人,從那聲“岳母好”就可以判斷出,他是秦瑞蘭的女婿,如果秦瑞蘭只有一個女兒的話,那麼它的身份也是報紙上刊登的那位殺人女教師秦墨的丈夫。
同時,這個紙人也是尋人啟事上缺失的父親的角色。
男紙人看起來是個做學問的人,手裡提著幾個禮物紙袋,它將紙袋放在秦瑞蘭面前的餐桌上,笑道:“岳母,我買了幾件新衣服過來給您和許姨,希望你們能喜歡。”
秦瑞蘭:“……”
男紙人:“一點小意思,不成敬意。”
許太太將紙袋往男紙人的方向推了推:“我的衣服夠多了,要這些衣服做什麼。”
男紙人臉上的笑擴大了:“除了那間房外,我們這棟公寓沒有洗衣機,近來天氣溼冷,手洗衣服幹不了,我想給長輩們多置辦幾件衣服,這樣方便換洗。”
洗衣機?聽到對方這個詞,祁究面色微微一凝。
多喜多樂那份《不存在的朋友》琴譜後的詭異塗鴉,正是和洗衣機有關。
聽男紙人這麼說,許太太原本就鐵青的臉色更難看了。
秦瑞蘭看也不看那些禮物紙袋一眼,冷聲道:“用不著。”
“哥,這位男紙人明明表現得文質彬彬的,給人一種學校中年教導主任的感覺,但不知為何,他給我的感覺不是很舒服。”祁小年湊到祁究旁邊,小聲說出自己的感受。
“思思,過來坐吧,坐在我旁邊。”許太太嘆了口氣,示意祁究挪個位置。
男紙人一把抓住何思的手:“思思坐我旁邊就好,思思,你說對嗎?”
紙人何思的眼睛僵硬地轉了轉,隨即幅度非常輕微地點頭:“我聽爸爸的。”